二十一年前,他和他教会我什么是爱情

如今的内娱是个圈,考古党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陈年老梗。

一张天天的恋爱照片意外触发了全民考古爸哪儿系列,还牵出一条齐头并进的“考古”路径——

从天天、康康、费曼、诺一等高人气小朋友的今昔对比,再到节目里各种高能名场面,再到背后种种八卦旧谈。

现在的娱乐圈有多无聊,这些陈年八卦就有多刺激。

而众多名场面中当之无愧的NO.1,还得是《爸3》中军烨独处的片段。


他俩总是有能让一切生活场景变得意味深长的魔力。

萦绕在两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憋着劲的尴尬,懂的人哪次看到不兴奋到尖叫捶床?

尽管这块瓜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要被拿出来啃,瓜皮都快秃噜了,也并不妨碍大家对“军烨”的热爱。

毕竟,在炒CP已成财富密码的当下,二十年前的“军烨”依旧可以算是最入戏、最真诚的一对。

刘烨这恨不得撇成180°的头背后,究竟是社恐的扭曲,还是情感的沦陷?


胡军语无伦次没话找话的背后,究竟又牵扯出多少前尘旧情?


一切都在那部21年前的电影里——

《蓝宇》


两人主演的《蓝宇》,在那个到处都是盗版光碟的年代,是许多人的同志电影启蒙片。
 
黄品源的那首《最爱你的人是我》,又曾让多少人心碎。

他们在戏里的默契,戏外的暧昧,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二十年的时间不算短,华语电影也出现了一些同性题材电影。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部影片可以在情感浓度上超越《蓝宇》。
 
胡军和刘烨,以及背后的关锦鹏等人,用身体和大脑描绘出了一部乌托邦。
 
爱情、自我与成长,在这一百分钟的乌托邦里得到尽情释放。
 
看捍东和蓝宇相爱,就好像看了人的一辈子那么长。
 
而这样深情的胡军和小鹿般的刘烨,也不会再有了。

 
01

影片一开始并不叫《蓝宇》。
 
后来制片人觉得蓝宇这个名字好听,于是就用了这个名字。
 
前几年,胡军和刘烨在《爸爸去哪儿》第三季中再聚首,许多网友翻出刘烨在《蓝宇》中的表现。
 
..、大胆,又充满脆弱感。
 


一时间,刘烨饰演的蓝宇成为美少年之恋的领军人物。
 
但这次我重看《蓝宇》,才发现从某种角度看,胡军饰演的捍东才是真正的第一主角。
 
关锦鹏跟胡军说,你是我拍过的第一个贯穿全部戏份的演员。
 
整部电影不仅讲述了一场同性之爱,更是十分细腻地刻画了这场恋情的另外一个主角捍东(胡军 饰)在面对这场禁忌之恋时,从游戏人生到抗拒逃避,再到幡然醒悟的全过程。
 


初相识,捍东是情场老手,蓝宇是缺钱用的大学生,连接吻都不会。
 
两人因性生爱,时常幽会,但捍东怎能看不出蓝宇的心思。
 
于是他对蓝宇说:
 

两个人要是太熟了,倒不好意思再玩下去了,也就是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即便两人发展到同居,可是他仍然冷静地告诉蓝宇:
 

我一直认为,人长大了就该结婚生子。


重看《蓝宇》时,我发现一个有趣之处:
 
捍东和蓝宇的爱情拍得像琼瑶,而捍东的婚姻,却颇有点张爱玲的味道。
 
捍东做生意时遇见讲着流利外语的女翻译,对手下脱口而出,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优秀的女人。

心里想的恐怕是,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合适的结婚对象。
 
他要的结婚生子、成家立业,那种世俗定义的成功人士的生活,在见到这个上流社会女性的瞬间变得具体可感。
 


很快,他舍弃了与蓝宇的恋情,甚至没有太多的留恋,也没有太多追忆,就去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他也没有太痛苦。
 
女人忙着买房,他忙着搞事业。和蓝宇的那段感情,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可以轻松地调侃自己的老婆:
 
别人老婆买包,我老婆买房。
 
也会随口说一句:
 
你眉毛画歪了。
 
整个人沉浸在让女人幸福的男子气概中沾沾自喜,慢慢地忘记自己曾为一个人的安危而不顾生死,忘记自己的心曾经柔软过,纠结过,痛苦过。
 
最后人生就变成,搞钱、打球、喝酒、养孩子。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可以想象,他身边有许多成功人士,就是这样过日子。
 
他们过得都很好。
 
为什么捍东就不能这么过呢?
 
最后,竟然是因为捍东渴望要一个孩子而女人却不肯这样的事情,让捍彻底走向了另一种人生。
 
多么讽刺。
 
相比蓝宇,捍东这个人物的底色更加真实清晰。
 
在某种环境中浸淫几十年后,你是否有勇气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丢掉从前塑造你的所有,重新寻找自我?
 
恐怕大部分人是没有的。
 
生活是各种因素权衡后的结果。
 
你难免会犹疑,质问自己这段感情是否值得你这样付出,你也会恐惧,害怕付出之后并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总之犹犹豫豫,人自然而然就走向了看起来更加容易的岔路上。
 


所以胡军说,捍东的婚姻,是走了弯路。
 
他用一场婚姻来试错,来发现“正常生活”的虚伪冰冷。
 
结婚前,他还能够和门当户对的优秀女人玩玩张爱玲式的试探游戏。
 
结婚后,先前轻飘飘的试探全变成硬邦邦的现实——500万离婚费,你会给的吧?
 
02
 
庸琐而混乱的生活里,蓝宇就像一道光。
 
《蓝宇》全片透露着追忆与回望的气息。
 
影片开头就是捍东的独白:
 
“那天早上你走了以后,我一直为你悬着心,一直觉得你仍然在我身边,你知道吗?”
 
这句足够煽情的话奠定了全片的基调。
 


捍东追忆和回望的是什么?
 
自然是蓝宇,还有他与蓝宇的爱情。
 
但是不仅如此。
 
他割舍不掉的,还有蓝宇给予他的爱情中,极其纯粹、极其热烈、从来不求回报的那一面。
 
所以我说,蓝宇和捍东的爱情,或者说蓝宇对捍东的爱情,是琼瑶式的。
 
蓝宇是全身心沉浸在这场爱情中的,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很少畏首畏尾的犹疑。
 


蓝宇似乎永远那么美好,那么纯粹。
 
他像是理想中爱情的化身,在芸芸众生中选择了悍军,一点一点教会捍东,什么是爱。
 
捍东父亲去世,捍东感叹:“人一死,就什么都完了。”
 
蓝宇说:“没完,留下来的记忆还没完呢。”
 
捍东听后一愣,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捍东给他的钱,他全部存了起来,分文未动。
 
分手后,蓝宇搬出两人曾经的爱巢,又住进了狭小的出租屋。可门上挂的照片,仍是那个倾注了两人心血的家。
 
离婚后,捍东来蓝宇家里吃饭。
 
失魂落魄的捍东说,真想抱抱你。
 
蓝宇就张开双手,再次容纳了这个迷路的灵魂。
 


虽然看似捍东一直掌握着两人关系的命脉,但其实,默默付出的蓝宇从来都不是被动的弱者。
 
他对感情认真的态度,让捍东摆脱了纨绔子弟的自私,第一次将另一个人放在心上,第一次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第一次体验什么叫忘我。
 
捍东在学生运动现场疯狂寻找蓝宇,和劫后余生的蓝宇紧紧相拥。
 
两人因此确定了在彼此生命中的地位。
 


而两人重逢后的一场激情戏,蓝宇嬉闹着趴到捍东身上,也在暗示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从前,捍东以绝对的、雄性的气场调戏蓝宇的身体,掌控着蓝宇的情绪。
 
而当他经历了离婚,经历了令人心凉的人情百态,才明白蓝宇是自己的引路人。

蓝宇用他的温厚、纯净,还有如少年般的执着,一点点磨软了捍东的心,帮他剥除了那些沾染世俗气的外壳,重新遇见一个柔软的、鲜活的自我。
 
蓝宇,不仅是那个勇敢的少年,更是爱情理想本身。
 
03
 
当年,正是这股理想主义气息打动了很多人,才有了后来的《蓝宇》。
 
二十年前,《蓝宇》的制片人张永宁无意中读到了原著《北京故事》,感动得痛哭流涕,决心把这部小说拍出来。
 
他找到了香港导演关锦鹏。
 
当时同性题材在内地有多敏感,大家很明白。张国荣得知关锦鹏要拍《蓝宇》,还劝他不要拿自己的事业发展作赌注。
 
但蓝宇和捍东的爱情故事,彻底打动了关锦鹏。他冒险接下这部戏,几经波折,找到了胡军和刘烨两位主演。
 
胡军之前就演过同性题材电影《东宫西宫》,这次他欣然接受。
 
刘烨则拒绝了六七次,直到最后一次,他得知导演是关锦鹏,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关锦鹏谈自己为何选择刘烨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将创造怎样的经典。
 
胡军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拥抱,和刘烨带着孩子气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让整部电影的痴缠悱恻浓得化不开。

可以说,《蓝宇》是一部撇开同性因素也完全成立的爱情电影。
 
蓝宇和捍东的爱情,既真实,又虚幻。
 
真实在于爱情的点滴充斥着两人的身体、眼神和生活中。
 


而虚幻的地方在于,两人的禁忌之恋并未遭到太多来自外力的阻碍。
 
蓝宇第一次以朋友弟弟的身份去捍东家吃饭,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拉家常,没有谁对蓝宇另眼相看。
 
而制片人张永宁饰演的姐夫还有意无意助推了两人的感情。他在某次大事件发生的前夕跟捍东通气,说看到蓝宇出现在广场边,这才有了捍东与蓝宇在兵荒马乱中深情相拥的场景。
 
而片中最温暖的一幕,莫过于出狱后的捍东再次跟家人朋友围坐一桌,一如从前。
 


镜头扫过喝酒划拳的捍东,再扫过蓝宇微笑着凝视爱人的脸,然后缓缓拉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身影挤在狭窄的小房子里——
 
为了救出捍东,他们东拼西凑,蓝宇更是卖掉了全部身家。
 
真情在命运面前那么渺小,可是又那么明亮。
 
蓝宇和捍东必须挣脱自身观念的枷锁,必须直面命运的无常,唯独不需要抵御外界的流言蜚语和来自家人的伤害。
 


家人朋友们仿佛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两人的爱情。
 
这种理想化的处理并未削弱这段爱情的深刻性。在一次次心知肚明却又无比日常的家宴中,我们能看到创作者对同性恋人的祝福。
 
他们当然知道同性之爱有多艰难。
 
拍摄《蓝宇》的三年前,张国荣在金像奖现场看着同行奚落同性恋,还要报以礼貌的微笑。
 


三年后,张国荣以朋友的身份支持关锦鹏,甚至跟着剧组到处宣传,帮忙造势。

张国荣对胡军说,《蓝宇》不仅为同性恋群体而拍,更是拍给所有人看的。
 
为同性恋去污名化的第一步,就是还原爱情的本质。
 
而《蓝宇》做到了。
 

豆瓣网友的评论

在演《蓝宇》之前,胡军还演过《东宫西宫》。这部电影对于同性恋的描述,多少带着猎奇的眼光。
 
关锦鹏向胡军坦言,自己不是因为胡军演过同类型题材才找到他。相反,关锦鹏很不喜欢《东宫西宫》的表达方式。
 
而关锦鹏要拍的,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世界上许多男男女女都会经历的事情——
 
你遇到了一个人。你们相互吸引。你们遇到了阻碍,观念、物质、阶级……你的爱人带来了甜蜜,也带来了混乱、痛苦和危险。
 
要选择他吗?
 
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你从未考虑过,身边人也未曾经历过。
 
你有勇气接受这个爱人吗?
 
这个勇气可能源自性别,但却不局限于性别。
 
通往爱情的秘诀是勇敢,通往幸福的秘诀也是勇敢。
 
豆瓣网友开玩笑说,那么大的北京城,怎么捍东在哪儿都能偶遇蓝宇。
 
在电影世界里,关锦鹏给了捍东足够的机会,让他不断遇到蓝宇,而蓝宇又总是在原地等他,他才有可能一遍遍拷问自己的灵魂,最终确认蓝宇的爱是最值得珍惜的东西,才有勇气突破观念的高墙。
 


因此,从捍东的角度重看《蓝宇》,这就不仅是一个简单的同..情故事,它还讲了一个人在坦诚面对自我前的漫漫长夜。
 
如何鼓起勇气,坦然面对现实呢?
 
电影主创们已经给出了最接近童话的答案。
 
然而戏外两位主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感情,则更加令人玩味。
 
《蓝宇》上映的二十年间,胡军和刘烨的“绯闻”一度甚嚣尘上。
 
而两人对彼此关系的态度也曾经暧昧不明。
 
刚拍完《蓝宇》的时候,两人都表示很难从戏里走出来。
 
胡军接受采访时说,如果可以选择,当然是选择和蓝宇的爱情。
 


直到多年后重看《蓝宇》的片段,他还会眼泛泪光。
 


而刘烨更实在,在主持人提出“是否赞同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同性情结”时,若有所思地点头。
 
毫不避讳地表达对师哥(胡军)的依恋。
 


甚至在刚玩微博那几年,做起了秒删党,遮遮掩掩半真半假地吐露着自己的内心。

 
后来,尘归尘,土归土。两人都有了稳定的家庭,儿女双全,屏幕前也不再避嫌,大大方方互动。
 
暧昧不再,情义犹存。

这对所有爱过这部电影的人来说,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正好,今天是国际反恐同日。
 
在一片声援声中,我看到一篇“另类”的文章。作者自称是21世纪新女性,平时热爱嗑各种cp。就是这样一个思想开放的女性,在得知自己的表妹喜欢女孩后,第一时间仍然是恐惧。
 
她恐惧的不是表妹的性向,而是表妹以后将要面临多少困难:歧视、不解、排斥……在那一刻,她害怕了。那一瞬间,她不希望自己的表妹爱上女生,尽管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
 
所以,当我看到粉丝们沉迷于胡军刘烨的陈年旧糖时,当我看到两人曾经无比真挚却欲言又止模棱两可的互动时,我再次想到一个词——
 
勇敢。
 
捍东也曾在弯路中迷失自我,但幸运如捍东,有蓝宇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边。
 
从电影的理想状态回归现实,有多少人敢大胆拥抱自己的“蓝宇”?
 
在全网沉迷同性cp的当下,一个普通人究竟能鼓起多大程度的勇气,坦诚自我,或是坚定地支持和帮助自己的亲朋好友,维护少数人应得的权益?
 
二十年过去了,这仍然是个问号。

但还好,电影里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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