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的现实感为何「不现实」?|理中客

最近，一方面「为倪写诗」正火，影视圈又一「双花」正并蒂而开，《流金岁月》剧集热度不低，话题争议也依旧不小。书粉在原著、影版、剧版之间对比切换，剧粉则在现实与理想之间飘忽摇摆。

今天我们不聊改编，不论争议，就剧论剧，聊一聊剧里的现实感。

片头曲的最后几句，让人听着略有悲伤，却又想无限循环，总有一种隐藏的心酸夹杂着微亮的希望萦绕耳旁。从开播到现在，追了20多集，对剧集里的「现实」也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一部剧无论多么贴近「现实」，它都天生带有一种「疏离感」，艺术作品的真实感和现实世界的真实永远不可能一样，所谓的「现实」更多时候，是希望旁观者能够有所思考，有所收获。

「有情饮水饱」在真实的感情里太过于虚幻。观众吐槽的章安仁才是现实中大多数人的真实，富家小姐爱上穷小子，大多时候只是戏剧真实性，穷小子那种倾尽所有、不顾一切为了女主的真实，本身就极具虚幻感。

在《流金岁月》里，蒋南孙是从小衣食无忧的富家大小姐，男友章安仁把她称作「蒋公主」，在「公主」的世界里爱情是崇高的，理想化的存在，「有情饮水饱」来形容一开始的蒋南孙一点也不为过。

这样的设置其实一开始就让剧集的真实感有了几分疏离的味道。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这样的故事古代多出现在戏文里，如今也一样大多出现在戏剧里。以至于从一开始观众们就嗅出了他们必然要「分手」的结局。

如观众所料，随着蒋家遭遇变故，南孙与章安仁分手了，在笔者看来，章安仁才是剧中不疏离的现实表达，从农村到上海，一心想要留校，他不是坏人，也谈不上是一个反面角色，他疼爱南孙，却不会为她倾尽所有，他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我们可以痛骂章安仁是「渣男」，但又知道章安仁是现实中绝大多数人的缩影。

剧中另一个把南孙当做「公主」的人是闺蜜朱锁锁。南孙搬去和章安仁一起住，所有家电是闺蜜朱锁锁承包的，蒋家遭遇变故，也唯有朱锁锁真心守在南孙身边，男友章安仁怕给自己带来麻烦，拒绝了南孙全家避风头的暂住请求，朱锁锁二话不说租下一套大房子把南孙全家接来；即使知道自己的钱对于负债累累的蒋家而言只是杯水车薪，却也要「有一杯、算一杯」。

看惯了以往影视剧中的塑料姐妹花，这样的友谊着实让看剧的观众羡慕不已。或许我们会有疑问，蒋南孙和朱锁锁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为什么她们的感情却能经得起考验。其实仔细看剧的观众也不难发现，南孙和锁锁虽然看似生长环境不同，但「经济基础」却是相似的。朱锁锁从小失去母亲，被爸爸寄养在舅舅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虽有爸爸寄来的生活费，但零花钱的用度还是要多番考量；南孙是富家小姐，生活优渥，但奶奶「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也使得她伸手要钱并不那么容易。

相似的经济基础，渴望被家庭关爱的内心，让两人从经济到精神都有了共通之处，所以这两个上海姑娘从相识之初，就是彼此的救赎。说到底，南孙与锁锁的闺蜜情，也是经济与精神的「门当户对」。

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说到底都跳脱不出所谓的「经济基础」。当然这个经济基础不仅仅是外在化的金钱，还有因此而衍生的性格底色。在感情的世界里，「有情饮水饱」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出现在戏剧作品里，而无论是在越来越贴近现实的艺术创作里，还是现实本身的世界里，终究还是「门当户对」更胜一筹。

看着毫无工作经验的朱锁锁顺利进入人人向往的精言集团，一进公司就成为销售精英，部门主管，集团BOSS抢着要，即使犯了大错，也能被顺利原谅。网友们一边爽快地追着剧，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弹幕上飘过：“现实生活中早就被开除了。”

现实生活中，朱锁锁会不会被开除，不好预测，但透过朱锁锁的职场经历，我们真实感受到了职场上「关系」与「能力」同样重要。

虽说，朱锁锁能进精言集团销售部是一个巧合，但这份巧合也都建立在一个基础的现实上，那就是朱锁锁和蒋南孙是闺蜜。

朱锁锁与精言集团结缘，是因为帮南孙送了一份给叶谨言的文件。进入公司后能迅速升任大BOSS的助理，也离不开南孙小姨的特殊关照。但这样的关照也是朱锁锁应得的，在南孙需要帮助的时候，连男朋友都瞻前顾后，朱锁锁却能倾尽所有。

关系，对于普通人来说终究是锦上添花。

朱锁锁能在精言集团吃得开，得到领导赏识，打底的还是自身实力。锁锁性格张扬，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但从小寄人篱下也学会了如何讨人欢心，在狼性文化的公司里，在最一线的销售部里，她懂得人情世故，也豁得出去拉业绩，对待客户会使用小手段，但也能让人感受到几分真心，这样的朱锁锁在职场上早晚也会发光。

《流金岁月》主线职场戏多少有些主角光环，有真实感的影子，但剧里朱锁锁，几乎不会出现在现实的职场中。剧里的真实能给生活带来启示，却无法让真实的疏离感消失。

杨柯与叶谨言的职场博弈则是另一种有疏离感的真实。

销售部主管杨柯的跳槽意向被大BOSS叶谨言洞悉，从公司整体利益考量，叶谨言不可能让杨柯带着销售部的骨干集体跳槽，于是采用了「明升暗降、各个击破」的策略。先是让杨柯晋升为集团副总裁，看似高升，却没有实质性工作安排，然后把杨柯手下的得力干将逐个击破。朱锁锁被调到总裁身边，另外两位则被分别派往外地。

另起炉灶的杨柯也丝毫不手软。看似整天在美女同事间穿梭，却悄无声息地和集团财务总监谈起了地下恋情。谁都没有想到杨柯会和一个平时很少互动的研究员谈恋爱。叶谨言削弱杨柯的实力，杨柯就撬走集团的财务总监。

如果说朱锁锁职场疏离的真实感，颇具幻想力，大概率只能出现在虚构的艺术作品中，那么叶谨言和杨柯职场博弈的疏离更多是小众的真实，相对于大众来说，这种疏离更多是空间差距造成的。你来我往，「关系」与「能力」的博弈全面升级，戏是好看的，现实也是残酷的。

我们需要家人、需要朋友，遇到困难也需要大家帮忙，但终究成长的伤痛还是要自己扛得住才行，这份真实的感受，对于除自己之外的人来说，都是存有疏离感的，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生活中，除了自己，都是别人。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人情味，但仔细想想这确实也是现实，正如朱自清所言：“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在最新的剧情里，南孙和王永正坦白选择杨柯就是因为钱多，不了解情况的王永正脱口而出：“做人不能为了生活被压着头走。”这样的理想谁都渴望，王永正道出了我们理想的心声，然而，当南孙眼含泪水反问：“你有被压过吗？”的时候，王永正的沉默已经给出了最现实的答案。

生活中，谁都渴望理想照进现实，但就像很多人毕业后所从事的工作和当初学的专业不对口一样，现实时不时会让理想转弯。

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蒋南孙，在爸爸离世后，扛起了爸爸留下的债务，承担起了照顾奶奶的责任。从来不在乎钱的蒋南孙也会为了几万块和骚扰自己的上司硬钢，也会为了多一两万暂时放弃心中的远方。

内心成长，从来不论年龄。蒋南孙需要经历，蒋奶奶也需要面对。从小讲究的蒋奶奶，装菜的盘子都不能错，却不得不在儿子离世后让自己的内心成长。一辈子没吃过苦，却在晚年经历了巨大人生变故，被人全方位照顾的生活一去不返，蒋奶奶也开始自己动手学做曲奇饼干。

生活里，除了别人，剩下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内心真正坚韧，才能扛得住真实里的那份疏离感，毕竟，成长总要经历过孤独的阵痛。

我们常常羡慕着剧中主角的光环，却又不免吐槽：“这太不真实了。”《流金岁月》里那份有疏离感的真实，恰恰让我们感受到，不是剧不真实，而是我们分清楚了现实与幻影。

剧集作品本就不是为了让观众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我们意识到艺术作品不现实，本身就是最大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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