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威访谈丨2021年中国经济走势如何？宏观政策怎样发力？5位经济学家开年看经济！

展望2021年，中国经济走势会呈现什么特点？下一宏观政策发力点在哪里？《经济参考报》记者独家专访了5位经济学家，从宏观经济形势、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外贸出口、内需消费等不同维度，研判把脉2021年中国经济。

王一鸣指出，2020年，面对新冠疫情严重冲击、世界经济深度衰退和一些国家遏制打压全面升级的三重挑战，我国率先控制住疫情、率先复工复产，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率先实现正增长。我国经济恢复好于预期，为“十三五”规划圆满收官创造条件，为“十四五”迈好构建新发展格局的第一步，赢得了宝贵的时间窗口。我国经济占全球经济份额大幅提升，增大了战略回旋空间和国际竞争的主动权。

王一鸣认为，由于2020年的基数较低，2021年经济增速有望达到8%甚至更高，并呈现前高后低的态势，上半年可能出现宏观指标大幅转好，而微观主体仍面临一定困难的局面。

2021年是“十四五”开局之年，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的开启之年。王一鸣表示，保持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尤为重要。考虑到外部环境仍然复杂严峻，国内经济恢复仍不平衡，要保持宏观政策连续性、稳定性和可持续性，把握好经济恢复常态后宏观政策调整的节奏和力度，政策操作上更加精准有效，不急转弯，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

其中，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在提质增效和增强可持续性基础上，保持适度支出强度，完善制度性减税降费政策，分类调整阶段性税费减免缓政策，加大对科技创新、结构调整和调节收入分配的支持力度。

稳健的货币政策要灵活精准、合理适度，既保持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同名义经济增速基本匹配，又保持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在促进经济恢复和防范风险之间做好跨周期平衡。对中小微企业扶持政策可适度接续，延期还本付息等纾困政策应有过渡性安排，适当延长普惠小微企业信用贷款支持计划实施期限。

2021年中国继续推行积极的财政政策。这一轮积极财政政策从2008年开始，已经持续12年。2021年积极财政政策与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十四五”开局之年的财政政策如何精准发力？杨志勇指出，作为积极的财政政策，需要保持一定的政策扩张力度，与此同时，积极财政政策要更加有为，大力提质增效，要特别注意政策效力边际递减问题，同时要求财政政策作用方式的变化。

有效的宏观调控首先要求宏观经济政策选择正确的方向。做好“六稳”工作，落实“六保”任务，需要更充分地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有效地发挥政府的作用，减税降费政策仍然很重要。“制度性减税降费本来就可以保持，政策性减税降费要特别注意政策的连续性。政府有效作用的发挥，要与深化改革密切结合起来，转变政府职能，最大限度释放积极活力。”

2021年，适应新发展格局形成的要求，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要更加有机地协调起来。此外，财政政策应与财税改革紧密结合，让内外循环相互促进。要采取各种措施促进科技创新，解决各种各样“卡脖子”问题，让产业链供应链更加完整，让创新驱动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由于经济形势变得更加复杂，财政政策的实施已不是简单的采用扩张和紧缩就能解决问题，要采取更加有效的措施，培育市场力量，尽可能让市场活力释放出来，从而为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为经济再上新台阶提供支撑。”杨志勇表示。

2021年，稳健的货币政策要灵活精准、合理适度。今年稳健的货币政策的特点是什么？如何理解“灵活精准、合理适度”这八字方针？招联金融首席研究员、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研究员董希淼表示，总体而言，2021年货币政策仍然保持稳健，关键词是“正常”。所谓的正常，即“保持好正常货币政策空间的可持续性”，有三层含义：一是更加关注宏观杠杆率；二是不会快速紧缩信用；三是突出“跨周期调控”。

下一步是否还会降准、降息备受市场关注。对此，董希淼表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宏观政策“不急转弯”。此前央行相关人士也在发布会上表态称“当前利率水平是合适的”、“目前的存款准备金率水平都不高”。由此看来，短期内，降息和降准的概率在下降。

2021年货币政策的另一关键词是“精准”。“今年提出稳健的货币政策要坚持‘灵活精准、合理适度’这八字方针，‘精准’将是今年货币政策更为凸显的特点。要更多运用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将流动性更加精准地滴灌到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加大对科技创新、小微企业、绿色发展等支持。”董希淼说。

“精准”体现在对小微企业的支持。他说，在经济恢复的态势还不十分稳固等情况下，央行强调延续实施两项直达实体经济的货币政策工具，进而构建金融有效支持小微企业等实体经济的体制机制。这是十分及时和必要的。3月之后，两项直达实体经济的货币政策工具是否延续，要看经济恢复情况而定。“精准”也体现在实施好房地产金融审慎管理制度上。董希淼说，加强房地产贷款集中度管理，符合近年来“房住不炒”的调控主基调，也有助于推动金融资源进一步进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

王微指出，2020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逐季回升，一至四季度最终消费支出分别拉动GDP增长-4.3、-2.3、1.4和2.6个百分点。不过消费全面恢复和持续增长仍面临较大挑战，消费复苏整体仍滞后于经济复苏，消费信心和消费倾向短期内难以扭转下降态势，就业压力增加和收入增速放缓持续影响居民消费能力。

展望2021年，王微认为，三大积极因素推动消费加快复苏。一是国内外发展环境有望继续改善；二是随着疫情防控机制不断完善、消费环境有所改善，居民消费信心和消费意愿将稳步回升；三是政府坚持把稳就业、稳市场主体作为政策的优先领域，居民收入实际增速有望重新回到增长轨道。

“总体判断，随着全球经济增长预期改善和市场环境稳定，我国宏观经济将持续稳定回升，经济循环更加通畅。在2020年较低基数的基础上，2021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预计将增长5%左右，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作用进一步加强。”王微说。

王微认为，2021年，坚持扩大内需战略基点，加快形成国内强大市场，对当前我国经济恢复、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和作用。

如何挖掘内需尤其是消费需求的潜力？王微认为要从六方面发力：

一是以促进就业、优化分配和降低负担为抓手，稳定和提升居民消费能力；二是以改善人民生活品质为重点，加快提高供给质量，实现消费提质扩容；三是以现代流通体系建设为切入点，加快形成供需衔接、城乡一体、内外贸联通的国内大市场；四是激发全社会投资活力，增强投资增长后劲，促进消费供给双升级；五是加强需求侧管理和深化改革，加快建设有利于持续释放内需潜力的体制机制；六是以制度型开放为导向，进一步加大市场开放力度。

“成绩优异、来之不易，我们不但稳住了外贸基本盘，还稳住了基本盘中的核心。”梁明对2020年我国的外贸进出口给出了这样的评价。在他看来，过去的一年，我国外贸顶住了多重压力，创下数个历史新高，强势复苏的态势也将为2021年外贸进出口开好局。

“通过2020年，中国出口的竞争力得到了进一步夯实。国际市场对中国商品的依赖进一步加强，路径依赖已然形成。所以，从全年来看，我们对外贸形势持比较乐观的态度。”梁明表示。

他指出，从目前调研情况来看，大部分规模企业的出口订单已经延续6、7月份。同时，很多业态逆势增长，外贸主体活力增强，贸易伙伴也更趋多元。“随着‘六稳’‘六保’的持续加力，以及更大力度支持政策的实施，我们有信心有底气，在总量和结构上实现进一步突破。预计2021年我国外贸增速平稳，规模还将有所突破。”梁明说。

不过，挑战始终与机遇并存，展望2021年甚至更长时期，依然有很多不确定性。梁明表示，“十四五”时期，我国已经开启了新格局的构建。外贸作为联通国内国际双循环关键枢纽，依然任重道远，还有很多“坡”要爬。

在具体举措上，梁明建议，要做好五方面重点工作，一是发力整体创新发展，落实之前出台的外贸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及细则；二是落实优进优出，实现进出口贸易的均衡发展；三是进一步推动贸易和产业的融合；四是推进贸易畅通计划，降低双边贸易成本，提高效率；五是推进内外贸一体化发展，打开更大的市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