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企业，可以跟曹德旺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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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朔 | 文  关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2021年夏天，我应东南卫视邀请录制“中国之光，福建智造”，编导让我聊聊对曹德旺的印象。

我说了三个字，真，轴，善。

真是说真话。

2016年，曹德旺对央视二套和第一财经都表示过，中国制造业综合税负比美国高35%，美国“土地基本不要钱”“电价是中国的一半”“天然气价格只有中国的1/5”，当然美国劳动力成本比中国高，蓝领工资是中国的8倍，白领是中国的两三倍。此言一出，立即成为舆论热点，以至国家税务总局税收科研所所长也出来表示，中国宏观税负水平总体较低，远低于发达国家平均水平，也低于发展中国家平均水平。

关于税负问题这里不展开分析了，但企业家中像曹德旺这样在公开场合如此心直口快的，确实不多，我甚至觉得越来越少了。

轴，是固执，执着，是认准一件事情就特别较真。

北京金诚同达律师事务所主任杨晨先生给我讲过一件事。2001年3月，美国商务部应美国PPG等三家公司申请，对中国汽车挡风玻璃产品启动反倾销调查。2002年2月，美国商务部发布反倾销税收征收令，其中福耀集团的反倾销税率为9.67%。

当时大部分中国企业对反倾销调查都避之不及，无奈接受。但曹德旺的选择是抗争，他说，“如果这件事我们不出来讲，如果我们的案子不诉而败形成判例，吃亏的可能是整个中国玻璃行业。另外，美国诉福耀是在证据非常不充分甚至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提出的。卖不卖玻璃是小事，但绝对不能黑白颠倒、事实不符，被人弱肉强食”。

福耀向美国国际贸易法院起诉美国商务部，推翻原审结果。打官司代价很高，当时福耀缴纳的反倾销保证金已经高达500多万美元，请律师还要花费大量财力、人力，但曹德旺依然坚决起诉。到2005年6月，美国商务部最终发布修改后的反倾销税率，认定福耀的反倾销税率为0%。

赢得诉讼后，福耀彻底化解了在美国市场的潜在风险，并在2014年购买了PPG位于伊利诺伊州的工厂的资产。

善，是善心，是慈善。这方面报道很多，不重复了。

曹德旺在“改变世界”这次采访中金句不断，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以下5点。

1、敬天爱人，止于至善。

这是曹德旺的价值观。到美国投资，“你头上顶的天是美国的法律，入门随俗，必须按照它的规矩来”。而说到“爱人”，福耀收购PPG工厂后，和工会谈判，工会提的条件之一是每小时薪酬增加两美元。2008年年初，PPG答应给工人加工资，但下半年金融危机，资方说这两块钱不再发了。工人说已经发了，不要再收回去，所以打官司。曹德旺说，这样的官司在福耀是不会打的，因为福耀答应你的就会做到，所以就加了两美元。

2、中国制造并不落后。

收购PPG后，美国工厂选了四个工人代表来到中国。曹德旺说：“我的工厂跟宾馆一样的，它的工厂实在不堪入目，破破烂烂。我们成品率做到85%左右，他们的成品率做到70%左右。”

3、不能成为国家栋梁，也绝对不应该增加国家的负担。

曹德旺不是神，他对企业经营的理解也有一个过程。但他坚持认为，如果不能成为国家栋梁，也绝对不应该增加国家的负担。

早期福耀曾什么都做，后来一个香港的财务专家对曹德旺说，“你这是垃圾公司，屁大的公司什么都做，你现在回去重组，你最喜欢做的、认为最有前途的、也最有条件做的东西留下来，其它我建议你卖掉”。福耀现在只做汽车玻璃总成的相关零件。

曹德旺对比尔·盖茨的“破产永远都在18个月以内”这句话印象深刻，因为一年12个月，年报出来亏损，就会引起各方注意，股东、金融机构、银行都对你施压。天下没有救世主，只有靠自己。福耀花了10年时间，将自己调整到“存款减去有息负债，还多了几十亿，等于没有负债”的状态。

因为有这样的状态，曹德旺可以很安心地接受采访。他说，中国有的企业的债务危机，（是因为）那些人闭着眼睛乱借钱，还不还。“任何一个拥有主权的国家，不会接受你不需要还债，因为这是几千年积累的文明，欠债必须还，你不还等于破坏了整个社会的文明，谁能够接受？！”

中国有很多大举借债、盲目扩张的企业，现在都碰到了问题。曹德旺说：“现在要注意了，这是一个转折点，是划时代的级别的。”

这句“划时代的级别”，说的好深刻！

4、做企业就是做人。

曹德旺说，利益分配要均衡。仁、义、礼、智、信，第一是“仁”，“仁”就是要尊重别人，均衡分配，造福于民。

“把该给别人的利益全部刮干净，人家给你刮一次就认识你了，第二次你就不那么容易刮了，第三次你再来刮，人家会一脚踹开你。”

“实际上做企业就是做人，你先把做人做好了，做事没问题，很多人会帮助你。”

5、企业家的责任有三条：国家因为你而强大，社会因为你而进步，人民因为你而富足

以上这三句话，是福耀大楼里的标语。曹德旺说，这不是官话，也不是忽悠，“你们想做企业家，想做成功，必须按照这三条去做。你所从事的投资，你想做的东西，必须是国家需要、社会需要、人民需要的东西”。

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后，一些企业家觉得企业不好，国家应该出来帮助企业。曹德旺说：“按照14亿人来说，企业家是最有钱的团队的排头兵，你需要国家来救你，你的身后还有十几亿人等着，谁来救他们？你要醒过来，你自己去奋斗。”

【《改变世界•中国杰出企业家管理思想访谈录》是第一财经联合复旦管理学奖励基金会、复旦大学东方管理研究院等合作开展的项目。该项目旨在将中国优秀企业家具有特色的管理思想和卓有成效的管理实践归纳总结成中国特色的管理理论，以记录式电视专题片形式传递东方管理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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