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与奔赴：为了大山里、高原上的朗朗书声

如果将20到30岁定义为人生的黄金十年，出生于80年代末的钟亚琼将这段宝贵的时光献给了大山和山里的孩子。

2010年，21岁大学毕业的钟亚琼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回到自己小学时就读的母校湖北恩施新塘乡双河集镇河溪小学任教。

航拍下的河溪小学（王政阳 摄）

恩施地形以山区为主，喀斯特地貌发育，铸就了这里绝妙的天然景观，也一度堵住了当地人走出去的通路。河溪小学镶嵌在海拔约1500米的高山上。人们把山称为“扯根坡”，要靠扯住草根树根才能翻过这座山。

上世纪80年代，当地村民用了十年时间，才在这座绝壁上开凿出路。但其实在2007年之前，这些所谓的路，也不过是比正常小路宽一些的土路，勉强称之为路。近几年，公路翻新，人们和外界的联系才变得畅通。

钟亚琼在河溪小学一待就是十年，条件艰苦，老师们经历了一波波轮换，她就守着这里的孩子们，从最年轻的代课老师变成了校长，也成为6岁孩子的母亲。

这些年，家境好一些的孩子陆续搬到镇上念书，或者有的干脆跟着父母去了外地上学。但仍有不少村民和孩子散落在大山的各个角落，钟亚琼和学校其他6名老师，肩负着村里孩子们的教育工作。

留下来

其实，钟亚琼曾经也在城市里待过一段时间，并且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每个月工资到手六千，可那样的日子她不自在。

“那个时候连做梦都是站在讲台上的。连我母亲也说，只有看到我在教书的时候才是有精气神的。”在外面待了不到半年，她就回到了家乡。

回去，不光是追随内心，在她看来，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做。“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如果你都不愿意留下来，那就更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当时的老校长跟她说。

这句话对钟亚琼触动挺大，因为她实实在在地知道，山里的孩子为什么需要改变，而老师们的影响又有多重要。

“我小时候不爱读书。那个时候家里很穷，父母就说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可看着周围和自己一样的同学，当时我并不能理解。”

“但有一点却至今印象很深，学校条件不好，老校长就把修建学校用的物资、学生用的教材，特别辛苦地从外面一点点背回来。那个时候意识到，好像自己应该努力一点。”

2010年钟亚琼刚回到学校代课的时候，很多孩子还是处于一种相对封闭的状态。对外面的世界，他们没有那么多了解，也没有那么新奇。

城里很多孩子阅读量很大，可是上课和孩子们提到四大名著的时候，钟亚琼发现，这里很多学生的眼神依旧茫然。“学生所有的阅读量就是靠上课学的课文，以及每半个学期才能到手的一本《小学生天地》。”

对于阅读，家长们的认知水平有时候也跟不上。有的家长在外地打工顾不上；有的家长虽然留在当地，但文化程度都不高——孩子有时候想看书，还会受到阻挠，觉得是闲书，影响学习。

可往往越是这样，学生越容易叛逆。“有一个孩子平时阅读量很大，上课回答问题也很积极。可就是经常上课偷偷看书。”有一次，钟亚琼没收了书，她耐心给他们讲，应该什么时候看，看哪些书。孩子们是能听进去的。

河溪小学虽然只有45名学生，但老师们的担子不小。这里最远的学生到学校步行要走两个小时。大多数学生寄宿在学校，周一早上到校，周五中午再回去。

六年间，钟亚琼每天都在这张桌子前批改学生们的作业。（王政阳 摄）

他们既要做好老师的教学工作，也要像家庭长辈一样照顾好学生们的日常饮食起居。生病了，老师们给孩子吃药；想念父母了，及时给孩子们做心理疏导。

有一次，有女孩第一次遇到生理期非常慌张，爸爸妈妈远在外地，又不知道怎么说，钟亚琼告诉她如何处理，怎么样面对自己在成长中的变化。

钟亚琼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自己6岁的儿子，反倒扔给了母亲。今年以来，母亲接连做了几个大手术，可即便这样，因为工作的原因，钟亚琼也很难抽出完整的时间去照顾。这时常让她感到很自责。

“总要有人传承教孩子读书这件事，尤其在山里，大人都走了，家还在这里，孩子们还在。”钟亚琼说。

奔赴

人生的无数种选择，有时候留下来不容易，而走出去，同样很难。

王青松，一个在青海支教的浙江人。他原本是浙江海宁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生活在安逸、稳定的人生系统里，41岁的他，却决定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打破这种平静。

海西州高级中学“浙江班”班主任王青松正在给孩子们上读书课。（摄影 李林）

自2016年起，为了驰援青海教育，浙江先后选派4批教师奔赴青海。2021年3月，王青松主动提出申请，加入浙江援助青海支教队伍，远赴德令哈的海西州高级中学。至此，开启了自己的支教生涯。

“这是一个曾被我忽略的地方。”来到德令哈，王青松时常兴奋地说，窗外就是雪山，每天早上迎着雪山洗脸刷牙。这是出生于江南的他从没有见过的景象。

但真实的生活，远没有描述的那样诗意。

在这里的每一个晚上，他几乎都要与睡眠作斗争——每一个夜晚他都会因为心跳过快惊醒五六次。在海拔3000米的德令哈，这是高原气候带来的自然反应。王青松用了整整两个月，才逐渐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适过来。

王青松所带的班级是学校的重点班，在当地条件算不错，即便这样，王青松还是看到了东西部教育发展的差距。

克服身体的挑战之余，他一直思考的是 ，能真正为当地的孩子们留下什么。

班里三分之一的家长没有念过书。有的在当地做一些小生意，有的靠种地为生，农闲的时候则去外面打点零工。父母忙着挣钱谋生，孩子们的学习几乎没有人管，课外兴趣班更是近乎匮乏。

让孩子们的精神生活丰富起来，王青松觉得，作为学生们的老师，他有这样的责任。

在王青松的班上，后来形成这样一种习惯，每周教学之外，他都会为学生组织一次“读书课”，最近的一次“读书课”，他分享了绘本《田鼠阿福》。

“我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我的学生，在物质最匮乏的时候，那些诗意与美好一样可以像阳光一样照亮我们。”王青松说。

后来，学生们跟他分享了阅读感受，他们告诉他，“一个人除了工作、学习之外，还要有自己的生活。“精神的富足胜过物质的满足。”

渐变

让山里的孩子们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是像钟亚琼、王青松这样扎根偏远地区乡村教师对孩子们最大的心愿。与此同时，全社会也在形成更好的读书氛围，通过读书，让精神相传。

2021年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指出,“推进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一体建设,创新实施文化惠民工程，倡导全民阅读”。这是自2014年起,“全民阅读”连续第8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

随着进入全民阅读时代，青少年城乡阅读之间的差距也受到社会各界越来越多关注。

为助力乡村文化振兴、为知识普惠贡献一份企业责任力量，2021年4月，拼多多宣布，将“知识普惠”作为长期战略，并联合全国各地有影响力的媒体、知名作家、出版社等，共同发起“为你读书”公益行动，迄今已经为偏远山区中小学捐赠书籍超过12万册。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5月17日，在海西州高级中学高二“浙江班”“为你读书”的主题班会上，海子的诗歌再次被同学们现场朗读。

让王青松备感开心的是，班里的同学们每人还领到了拼多多“为你读书”公益捐赠行动带来的一批新书，有《时间简史》《泰戈尔诗选》《视觉之旅：神秘的化学元素》《树上的男爵》《月亮和六便士》《红星照耀中国》《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

此次“为你读书”公益捐赠行动由拼多多与浙江省援青指挥部联合发起。目前，本次行动已向海西州下辖德令哈市、格尔木市、茫崖市、都兰县、乌兰县、天峻县、大柴旦行委7县市29个中小学校捐赠书籍10000册。

今年11月，拼多多“为你读书”公益捐赠计划走入湖北恩施，为双河小学捐赠了5000多册的新书和文具、体育用品，建了新的阅览室；12月21日，“为你读书”公益捐赠行动携“众声创作者计划”作家张明扬走进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剑河县第二中学，捐赠6000册课外读物及教辅书籍，并为高三学生带去了一堂关于“为什么读书”的阅读分享课。

作为拼多多“众声创作者计划”的参与者，作家走走也曾奔赴双河小学，为这里的孩子们上了一堂生动的阅读写作课。

拼多多“众声创作者计划”入驻作家走走为湖北恩施新塘乡双河小学的孩子们带来《强健心灵 照亮一生》课堂。（李云丰 摄）

“一位偏远地区的孩子曾经告诉我，自己每天要在玉米地里干很长时间活，叶子把手、脸弄得很疼很疼。这一度让他很讨厌吃玉米。”经历过并不美好的童年，走走在阅读和写作中得以治愈。她觉得自己能为孩子们做些什么。

阅读课上，走走把捐赠书目中的《长袜子皮皮》推荐给了他们。“我觉得这本书塑造了一个勇敢的女性形象，她天生体力巨大，希望女孩子们能通过这本书获得更多勇气。让自己变得强大，努力学习，拥抱更好的未来。”

河溪小学坐落在新塘乡的“壁挂天路”旁，交通曾是最大的难题。（徐晴 摄）

前一阵子，作为双河小学的三个教学点之一，河溪小学也收到了一部分新的书，阅览室的书一下子被历史书籍、经典国外小说填满了。

钟亚琼喜欢看到孩子们一下课就冲到阅览室的样子。她鼓励孩子们看到喜欢的文字、段落，就对着同学大声说出来。高山之上，回响起孩子们的读书声。她觉得，他们在山里长大，但他们不会永远“困”在大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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