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U-turn”——英国封杀华为的背后【二姐夫专栏-49】

【摘要】目前形势下想要改变英国政府的决策，商业层面的努力恐怕没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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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李军

本文来源：FT中文网（ftcweixin）

二 姐 夫

前咨询从业人员，在通信领域浸淫15年。

《财经》杂志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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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政府周二宣布在5G网络领域全面封杀华为，并制定时间表要求各通信运营商在2027年之前将华为设备全部清除出现有通信网。这让近期不断震荡的中英关系又增加了新的变数。

英国数字化和文化大臣Oliver Dowden在当天的声明中说，“鉴于在华为供应链中的不确定性，英国现在无法相信华为将能够保证未来5G设备的安全性。”

政府推翻了2020年年初已经做出的允许华为参与英国5G网络建设的决定。2月份我撰写了《英国与华为角力背后的“算计”与“双赢”》一文解释了英国政府放行华为背后的“算计”。但时过境迁，英国推翻半年前决定的背后又有什么样的影响和推动因素呢？

01

英国政府的态度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英国政府对于华为通信设备的态度一直没有变化——不信任、不可靠、必须控制使用。

在英国国家网络安全中心(National Cyber Security Centre ，简称NCSC) 1月28日发布的文档中直接把华为定义为高风险供应商(high risk vendors，简称HRV)。英国监管部门对于高风险供应商的核心态度是缩减使用范围、控制安全风险、逐步降低对其的依赖性，长期目标是将高风险供应商排除出现有的通信网络。

在年初放行华为设备参与5G建设的决定中，基于不信任的基础，英国政府做出了两个极为关键的限制：不得进入核心网和传输网；设备数量和管理的数据流量不得超过35%。

这就意味着华为高技术含量和高附加值的核心网络设备已经和英国的5G建设无缘了。尽管投资最大头的无线网设备仍然可以为华为获取可观的业务收入，但这部分设备的利润率很低，可以看做是5G大厦建设中“搬砖”的活——采购量大、毛利率低、最容易被替换。

今天英国政府的一纸禁令，把这“搬砖”挣钱的机会也给封杀了。

02

封杀可能的原因

既然只是“搬砖”的活，会影响英国国家安全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完全不会。

在年初放行华为的决策中，英国已经最大程度避免了潜在的安全风险——如果有的话。华为被允许提供的基站和天线设备一方面结构相对简单，另一方面远离互联网，基本不存在窃取敏感信息的可能性。既可以采购质优价廉的华为设备，又杜绝了潜在的安全风险，这就是英国政府当初的“小算盘”。

所以英国政府今天的“封杀令”，背后应该不是安全原因，而是出于政治方面的考量。

尽管英国数字化和文化大臣在声明中强调“无法相信华为将能够保证未来5G设备的安全性”，但他自己也承认，全面封杀华为的通信设备将导致英国5G网络建设的进度滞后三年，并引起超过20亿英镑的额外开销。面对如此高昂的时间和额外投资成本，英国执意要推翻已经足够安全的限制条款，彻底封杀华为，背后的原因只可能是最近几个月以来两国关系的变化。

03

对于华为的影响

对于英国封杀华为的决定，中国互联网上有一种看法，认为英国把全面清除华为通信设备的截止时间确定在2027年是非常缓慢的封杀速度，这是对移动通信行业不了解的外行看法。

7月初国际通信标准组织3GPP宣布5G R16标准冻结。这是最终完成的5G的第一个演进版本标准，意味着5G第一个演进版本所有的技术细节都已经敲定。R16版本冻结意味着5G的第一个演进版本没有任何技术问题，只有网络建设方面的工程问题。全球主流移动通信运营商的网络建设投资将全部砸在5G领域，4G方面只有运行维护支撑下的少量设备更换采购。

刚刚发布的封杀令还包括从明年开始禁止英国移动运营商采购华为的5G设备，这将使华为移动通信设备在英国的销售收入产生断崖式下跌。原先虽然有各种限制，但总归网开一面能够卖一些周边设备，但封杀令明年正式生效后华为在英国的5G网络设备销售收入将清零，3G/4G领域只会有少量的维护更换收入。

至于2027年的截止时间，只是英国政府让各个移动运营商逐步更替在网华为设备的最后期限。华为的5G基站和天线设备已经从去年开始安装在英国各地，这近七年的时间，是政府希望最大程度利用已安装华为设备的运行价值，而绝不是英国政府网开一面的慈善做派。截止到今年年底彻底封杀，才是对华为冲击最大的时间节点。

另外，英国政府这次急转弯的改变，对华为开拓其他发达国家市场也会产生消极影响。前期华为在法国和德国都与政府达成了与英国类似的默契，在澳洲也以英国为例说服澳洲政府。英国态度转变将直接影响法国、德国和澳洲的最终决策。

04

华为的努力

前面已经讲到，最近半年的局势变化是推动英国政府决策改变的核心原因。而在此期间，华为还在积极推动与英国政府的关系，并加大华为在英国的投资。华为官网的数据表明，华为在2018-2022年期间计划在英国的总投资将达到30亿英镑。

继现有的伊普斯威奇（Ipswich）、布里斯托（Bristol）、剑桥（Cambridge）和伦敦等4个研发中心外，6月份剑桥地区政府批准华为在剑桥大学7英里之外的索斯顿村（Sawston）投资12.5亿美元建设一个新的芯片研发中心，并将创造400个工作职位。该研发中心预计在2021年运营。华为公司2019年曾向中国《环球时报》透露，这个芯片研发中心将用于建设和运营光器件的研发和制造，并面向全球提供光器件和光模板。

除了巨额投资和创造大量工作岗位之外，华为在英国还动用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缓和与英国政府的关系。2015年华为公司任命英国BP集团前首席执行官约翰?布朗勋爵担任华为英国公司董事会主席。作为英国能源巨头的前掌门人，布朗勋爵具有深厚的政府人脉关系。今年4月华为又力邀英国电信公司(British Telecom Group PLC)前董事长Michael Rake加入华为英国公司的董事会，以进一步加强华为对于英国通信行业的影响力。

尽管华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管齐下希望保住在英国5G建设领域的一席之地，但最终还是被英国政府所拒绝。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这并不是华为的产品原因或者应对措施不当，而完全是大形势下的结果。

我想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在英国政府宣布封杀华为的当天，约翰?布朗勋爵声明辞任华为英国公司董事会主席的职务，比正常任期结束提前了整整半年。在目前形势下想要改变英国政府的决策，商业层面的努力恐怕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目前英国政府的决定并不涉及华为手机等终端产品。但在严重依赖安卓操作系统和Google移动服务(GMS)的情况下，华为终端产品在英国的发展也会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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