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佛和灭佛,都是大唐的生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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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开元通宝
转载自 当梨花开遍天涯CG800N

许多人以为开元通宝是年号钱,理由是唐玄宗李隆基有个年号是开元。这是错误的。开元通宝是唐代第一种货币,唐初就已经铸造。

01

中国有一个风俗,每逢过年,长辈们都会把铜钱用红绳串起,编作龙型,在小孩睡后或置于床脚、或放于枕下用来“压祟”,以求后辈来年幸福平安。

春节过后,这些铜钱就会被收集起来,串成满满当当的一串。

那些圆形方孔的铜钱中,不少刻着乾隆、顺治、康熙等字样。

而很多长辈,更喜欢用“会昌开元通宝”用来当“压祟钱”。

他们说,用这个驱邪的效果远大于其他钱币。

因为这些钱币就是用佛祖的肉身所作。

我问为什么?

他们说不出。

其实其背后,是轰轰烈烈的“唐武宗灭佛”事件。

为何要灭佛?

中国历史上曾有四次大规模灭佛事件,即三武一宗。

除了..矛盾、政治需要......

其实,这四次大规模灭佛运动,都有一个最主要原因,那就是经济问题。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

礼佛和灭佛,其实都是生意,有利则礼,无利则灭。

简单来说,礼佛能搞钱。


02


安史之乱后,唐帝国就一直在削藩。

唐德宗一心想要当中兴名主,恢复大唐帝国的荣耀。

唐德宗

继位初年(789年)就大行两税法,信用文武百官,打击宦官势力,平定藩镇等。

唐帝国仿佛在这个年轻人的带领下逐渐有了一丝中兴之气。

可好景不长。

唐德宗高估了安史之乱后唐帝国的实力,也低估了藩镇这个利益集体维护潜规则的决心。

他的削藩之举,让他直接站到了所有藩镇势力的对立面。

唐德宗继位两年后(781年),成德镇节度使李宝臣去世,按照惯例应当由其儿子李惟岳继承职位。

唐德宗本来正愁削藩没理由呢,节度使死了,那这个藩镇就直接归国家直辖好了。

不听?那就打一架好喽。

这不,李惟岳立刻联合魏博节度使田悦、淄青节度使李纳等人反抗朝廷。

德宗高呼“名器不可假人”,开启了平叛战争。

仗打了一年后,朝廷形势一片大好,可谓气吞万里如虎。

田悦被困魏州,李纳被困濮州。

成德兵马使王武俊眼看形势不对,立马倒戈,生擒李惟岳,将其缢死于辕门之外,并传首京师。

当时的成德镇坐拥河北七州之地,养着十万大军还富得流油,不止朝廷,其他藩镇也都望着这口肥肉。

李惟岳已死,按理来说,成德镇应当瓜分给出力平叛的其他藩镇,不然谁还跟你混?

德宗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但他在分脏时,让王武俊非常不爽,而且幽州镇的老大朱滔也出了不少力,他就想得个深州,结果朝廷分给他德、棣两州,这也让朱滔非常郁闷。

凭啥我们费了这么大力跟你平叛,到最后不让我吃肉?

再加上魏博田悦的煽风点火,朱滔反了,联合魏博田悦、淄青李纳和淮西李希烈等再次举兵叛乱。

对于藩镇叛乱,德宗的态度非常坚决,你要是不服,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建中四年(公元783年),李希烈围襄城。

唐德宗急忙抽调泾原兵五千人赴援。

然后就出事了——

按制度,只要讨伐军出了自己的地盘那么钱粮就应由朝廷供应。

可这次,朝廷连出界的钱粮都不给,吃的饭菜更是难以下咽。

于是泾原兵士哗变,并推原泾原节度使朱泚为帝,将德宗包围在奉天(今陕西乾县)城中达一月之久。

还好入关赴援的神策军及时赶到,才平定了这起叛乱。

之后朱滔病死、王武俊等人相继臣服朝廷。

这场因传子之制引发的藩镇叛乱才逐渐平息。


03

自此之后,唐德宗就闭口不谈削藩的事了。

为啥?

有多大钱,就办多大事,是这次平叛战争带给唐德宗最大的感受。

没钱谁给你卖命?

安史之乱后,本就穷得叮当响,现在又打了这几年仗。

皇帝都快只能穿裤衩上朝了。

这次失败使他深知钱的重要性,于是开始变着法的捞钱。

只要谁给他捞钱,他就让其身居高位。

他甚至搞出了“宫市”、“五坊小儿”这些臭名昭著的东西,让其历史评价低到了极点,但与恢复大唐的荣光相比这点恶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毕竟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唐德宗把钱攒下来了,就是不想让后代重蹈他的覆辙。

事实上,也正如唐德宗所预料那般......


04

805年德宗去世,八个月后,孙子唐宪宗继位。

唐宪宗

宪宗用德宗攒下的那笔钱,将那些藩镇狠狠收拾了一遍。

806年,西川节度使刘辟叛乱,唐宪宗派出神策军前去平叛,刘辟被斩首。

817年,随邓节度使李愬攻破菜州,大败淮西军,生擒吴元济,三年的淮西叛乱被平。

818年,李师道被杀,淄、青、江州地为朝廷平定。

819年七月,宣武节度使韩弘入朝,并两次贡献大量绢帛、金银、马匹,要求留在京师归顺朝廷。

迫于朝廷强盛兵威,河朔三镇也归顺中央。

灭淮西、平淄、青,威逼河朔三镇臣服,这是自安史之乱以来,中央政府对藩镇压制得最狠的时候。

可再多的钱也经不起常年累月的战争消耗,所以不止是肃宗捞钱,宪宗也开始捞钱了。


05


但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皇帝,捞钱都得巧立名目。

迎佛骨就是这一名目。

唐宪宗元和十四年(819),佛骨到长安的那天,万人空巷。

有钱的,都争相要捐上大笔香火钱。

没钱的呢,就用香火在身上烫几个疤以示对佛的虔诚。

而那些大臣贵胄,看到皇帝玩真的,无论信佛还是不信佛,都得识趣地掏点钱出来。

这些钱呢,名义上是捐给高僧的,但是作为迎佛骨的天使投资人,皇帝自然要从中分一大杯羹。

就这样,唐宪宗用同样的招数,楞是敲诈了五次。

但佛骨也不能天天迎啊,偶尔搞一次效果才好。

那么没迎佛骨的时候,又怎么捞钱呢?

其实早在唐中宗时期,韦皇后和上官婉儿就开发了一种“可持续性”捞钱的法子。

一种是面向有钱人的,只要出价三十万钱就能当官;

一种是面向穷人的,只要三万钱就能拿到出家人的身份—度牒,遁入空门。

三万买一个和尚当,有大把的百姓乐意。

因为当时的和尚不用交税和服徭役!

唐宪宗的爷爷唐肃宗也是按着这个法子批量卖度牒,十几天筹集了上百万贯钱的军费。


06

到了唐敬宗时,毫州的和尚传出他们寺院里的“圣水”可治百病。

这则消息辗转相传,越传越神,竟引得无数人前去求“圣水”。

每斗水30钱,不只和尚们赚得盆满钵满,连二手贩子也通过倒卖“圣水”或者以普通水诈称“圣水”而大发横财。

一时间,毫州到处都是卖水的贩子和求水的信徒。

地方经济被搅得混乱不堪,得亏观察使令狐楚将这些“圣水”眼给堵了,才终结了这场闹剧。

但这不是个例。

唐武宗

就这样,到了唐武宗继位后,皇宫的开销越来越大,而国家财政拮据。

相反,全国各地的寺院却富得流油,每日香火不断。

市场上大量的金、银、铜等贵金属,被..徒们捐献给僧侣们去铸造佛像和祭祀用品。

市场供需失衡,金属货币作为一般等价物,其价值也随之上升,严重影响了市场经济秩序。

同时,寺院还占据了大量的免税土地,甚至一些大地主还将自己的大量土地名义上捐给寺院以逃避赋税。

最重要的是,寺院还成了青壮年逃避赋税和徭役的避难所。

经济基础被寺院破坏、土地被寺院把持、青壮年往寺院扎堆逃避徭役赋税。

成了国家和社会的不可承受之痛。

为了调和无限膨胀的寺院经济与世俗经济的矛盾,灭佛已经刻不容缓。


07
蓄之已久,其发必速

会昌五年四月一日(公元845年),灭佛行动正式开始。

朝廷下令:节度使所在的州治各留一寺,其他刺史所在州治的寺庙则全部拆掉,长安及洛阳各留两寺,其余寺院要么关停要么拆掉。

每寺最多只准留三十名僧人,多出来的僧尼则令全部还俗。

为了督促各州彻底落实这项政策,中央还派出了四名御史巡行天下。

《旧唐书》记载此次灭佛成果:

“毁天下寺4600座,还俗僧尼260500人,收奴婢为两税户150 000人,并良田千万亩。”

废寺的佛像以及祭祀的用具,如果是铜制品则会被移交给了盐铁使销熔铸钱,铁制品则被移交给本州铸为农具。

唐武宗不止在肉体上灭佛,还打算在精神上彻底把佛的影响刮干净。

于是又下令所有留存的寺院均不得供奉佛牙和佛骨,要是有人继续向寺院捐献钱财,那么就会受到仗刑的惩罚。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寺院香火凋敝,失去了民众的供养,僧侣们也不得不开始自己劳作,混碗饭吃。

这次灭佛给朝廷的财政极大的缓上了一口气。

会昌末年,全国税户比唐宪宗“ 元和中兴” 时增加了两倍多,是安史之乱之后唐王朝最兴盛的时期。


08

那些当初花了三万钱买度牒的和尚们呢?

当然是被割了韭菜。

礼佛是为了统治需要和捞钱,可一旦过了那个平衡线,佛成了社会经济体系的肿瘤时,除掉它也是必然结果。

而唐武宗在此次灭佛后不久就死去,唐宣宗继位后立即着手修复废寺,重新恢复了对佛的崇拜和寺院的物权。

新一轮的韭菜又被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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