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钱呢

远在几百年前的明世宗不会想到，自己的形象会在一部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深入人心，经典发问“钱呢，朕的钱呢”更是收录在当代打工人每逢月底的语录。

又好笑又可恨的同时，他也仁慈地说过：“朕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换干洗湿……朕欲容之，彼苍者天，其能容乎！”

而这句话的背景是嘉靖帝只顾私欲、纵容严党贪污，致使国家财政举步维艰。

不同的话语都出自同一人，让你觉得矛盾但又合理。因为聪明是他、自私是他，都不过是真实人性的体现。

他在位45年，是明朝在位时间第二长的皇帝。围绕在嘉靖帝的各种事件，“壬寅宫变”、“大礼议之争”.......让他成为当之无愧的“话题之王”。

为什么是他？

 ——天时地利人和

他从登基开始便充满了传奇色彩。

嘉靖并不是以正常方式继位的。1521年，正德帝作为先皇的独子在29岁无嗣而崩。在此之前，明朝还从未遭遇过人丁繁衍的挫折。

就这样，正德帝13岁的堂弟朱厚熜成了无可厚非的皇位继承人，并从北京以南600英里外的汉江之畔的安陆（今湖北钟祥）出发前往紫禁城。

由于朱厚熜是兴王，他将从所有亲王制定的入口，即北京城的侧门东安门入城，而不是从正阳门。

首辅杨廷和请他入城，遭到了朱厚熜的拒绝，随从袁宗皋提出质疑“今上继序即帝位，可复行藩王礼耶？”

最终，朱厚熜获得了胜利，他从正中的大明门进入了北京。这是嘉靖帝在制定礼仪和与先前最高权威斗争的第一个小小胜利。

登基典礼在入城的同一日举行，嘉靖这个年号是由年轻的皇帝亲自选定的，出自儒家经典《尚书》中他最喜欢的章节《无逸》。

“嘉”的意思是“改善，使华丽”，“靖”的意思是“安定”，这个年号其实寄托了嘉靖帝美好的愿望和政治抱负。

彼时的首辅杨廷和与大多数官僚想控制住这个年轻的皇帝，以确保文官的尊严和地位。由此便爆发了著名的“大礼议”之争。

嘉靖是亲王的儿子，而且他的父亲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力，所以嘉靖只有通过过继才能成为正统的皇帝。

一场由200多名京师官员举行的..：要求嘉靖应按照礼仪，与生父断绝关系，并过继给正德帝的父亲。

少年气盛的嘉靖帝并不同意固有的礼制，决定发起反抗。但他知道仅靠自己无法重制礼法，他急需一个与自己观点相似的代表。

在定期召开的官员集会中，嘉靖帝发觉了张孚敬。

礼制改革在布满恐惧的气氛中推进，他联合张孚敬等人，斗倒了历经两朝、根基深厚的杨廷和集团，开启了皇权强势的嘉靖时代。

大礼仪的胜利宣告了嘉靖帝的野心，同时反映了少年极其敏感的政治嗅觉。

这个年轻人自带与生俱来对权力的了解。统治初期，嘉靖养成了一个习惯，即除了当时生病，都会出席早期集会。

在每一天工作开始之前的黎明时刻，官员们就要以严格的品级顺序排好队列（等待皇帝朝见）。

嘉靖说，他仅仅能通过自看到的视觉线索判断出官员们的态度。

虽然嘉靖帝还很年轻，他却本能地将权力理解为：如何运用个人资源，凌驾于那些比他年长且阅历丰富的男人（以及女人）之上并为所欲为。

而后四十余载，有关“礼”的变革与斗争，也将伴随他漫长的统治生涯。

朕的江山

——儒家思想统治下的“君为臣纲”

15岁嘉靖帝就可以赢得”大礼仪“之争，其把控权力斗争的节奏和方法，放在至今都为人称道。

统治晚期，围绕着嘉靖、忠臣海瑞和奸臣严嵩的史料更是后世大众最为感兴趣的话题。

《大明王朝1566》里海瑞呈上著名奏疏《治安疏》，在这篇奏疏中，海瑞大胆揭发官场的弊端和统治阶级的罪恶，指出嘉靖帝“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针对海瑞的痛批，嘉靖帝感叹朕御极多年，为何从前没有人敢于奏谏？

难道真的是一直蒙在鼓里吗？非也。

于是嘉靖帝做了一个经典回答：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长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不能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治理国家不是非黑即白，同时朕早已抛弃自己的喜好。

如果不是这样，而如海瑞所言，一味地打倒一派，必然洪水泛滥 。嘉靖所言自己做的是平衡两方的力量，但他未说的结果是获取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没有严嵩父子，对于嘉靖帝，他就不会顺利地完成生父母陵墓的扩建和修缮工作。

正如严嵩与其子严世藩所言：“大明离不开你爹；皇上离不开你爹；你爹不光能杀人、治人、罢人，还会用人，只有用对了人，才是干大事的第一要素”。

而对于严嵩，在职33年，担任首辅14年。1524年至1562年担任大学士，这是明朝历史上最长的任期。

他深知“这大明朝能呼风唤雨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皇帝。”严嵩擅于理解帝王心思，并尽职尽责地服务于嘉靖帝。

他肯定也是嘉靖帝身体上的榜样。这是一个比他年长27岁、无疑是父亲般的人物——身材修长，经历充沛，对于一个易受忧郁症影响的皇帝而言是健康和长寿的榜样。

当嘉靖从早年遵循的要求严苛的饮食起居制度，改为在西苑节奏较慢节奏的生活后，严嵩保守无野心的治国议程被证明非常顺利地补充了皇帝降低的精力。

最终的结果，就是民不聊生，倭寇侵扰，真所谓”亡，百姓苦；兴，百姓苦“。

海瑞上书称，这江山不是皇帝一人的江山，皇上、王爷、世子是大明江山的山，群臣和百姓才是大明江山的江。

但根治于封建统治的专政制度，官家的儒家思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自古以来，这江山也只是一位君王做主。

统治期间，嘉靖帝以皇帝的权威，为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人们规定什么是孝道，并坚决主张这是一项没有任何事物能凌驾于其上的基本权利。

这些主张在他在世的余下时间中被天下臣民普遍接受，或是至少默认了。

君父君父，只有君的威严，却没有父的慈爱。

而至于谁谓贤臣，谁谓奸臣？或许正合适用嘉靖帝教育裕王的一句话作为答案。

裕王问：“大明王朝谁是贤臣？”

嘉靖回答：“没有谁是真正的贤臣，贤时用之，不贤黜之。”

一颗棋子

——皇帝与首辅

严党的覆没 ，不仅反映了明朝腐败的官僚体制，更赤裸裸地揭露了封建王朝的专制统治：不中用的棋子就会出局，总会有新的棋子入局。

而这个棋子在明朝叫做首辅。”首辅“是明朝的显著政治制度之一。

在政治实践中，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他独自执政并要求做最终裁断。为了提供必不可少的帮助，他有一个小型顾问团队，也就是内阁。

人人都是棋子，就看你如何被嘉靖帝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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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精明使用权力但却不作为，这是嘉靖帝留给后世的刻画。

前人已逝，大江东去。人的一生，不过是一年四季，周而复始。

但总要做点什么，正如海瑞所说："它还在，在人心里，在史册里。"

本文插图均源于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