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外婆讲那些红色往事

2023-02-15 16:28:08

这位机智勇敢的党外布尔什维克，“红色老太太”，她讲的红色往事，是我们家族史的一部分，是最引以为荣的家风。

在建党百年的时候，我总是想起外婆钟雪影，想起她神情泰然地向我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红色往事。她喜欢对我讲这些事，一方面可能因为我懂事较早、略通历史，另一方面，这些红色往事早已成为我们的家族史的一部分，是家风中最引以为荣的。

外婆出生在西药房商人之家，太外公在上海有些产业，家境可谓殷实。外婆他们兄弟姐妹四人，大弟钟沛璋，妹妹钟雯娟、小弟钟信耀（后因革命需要改名为陈古海）。按照太外公的设想，把孩子们送去读大学，培养成人，以后可以继承家业。但他没有想到，孩子们在学校里接受了进步思想，外婆的三个弟妹在抗战期间先后加入了中国..，成为了英勇的地下..。

外婆并不是..，三个弟妹保守党的秘密，没有向她说出真相。但外婆是个敏锐的人，当她看到三个弟妹经常聚在大沽路411弄4号的家里开会，也经常有一些儒雅热情的青年人（解放后她知道里面有吴学谦、李琦涛等人）进出老宅，她就知道这些青年人都在做进步的事业。外婆虽是家里的大小姐，但她理解革命，也暗暗支持着革命。

“你大舅公钟沛璋还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哩，但我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已有所察觉。”这事是很多年之后外婆告诉我的。有一次大舅公将一份秘密文件放在衣服口袋里，结果外婆在为他洗衣服时不慎将文件浸湿，外婆预感这文件可能比较重要，所以就把它晾干，不声不响地又放回衣袋里。其实大舅公当时也已知道外婆的用意，在外婆去世后，舅公曾撰文讲到此事，感慨外婆的善解人意和对革命的默默支持。只是在非常年代，姐弟俩心照不宣而已。

红色兄妹与他们的母亲，右二为外婆

有一件事是外婆颇为得意的，这也是后人评价外婆机敏、锐智、勇敢的最佳佐证。1947年秋，解放战争开始进入决战阶段，..反动派对于地下党的搜捕和迫害持续升级。也就在这个当口，大舅公在上海主编的宣传第二条战线学生运动的进步刊物《青年知识》被察觉，特务直接到大沽路老宅搜查。当时所幸两位舅公都不在家，但特务的到来预示着老宅已经被盯上了，他们完全可能来一出守株待兔的戏码。

外婆当时觉得最紧要的就是尽快通知两个舅公不要回家，迅速撤退上海。可是当时没有手机，在茫茫的上海，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送出警报呢？外婆知道在圣约翰大学读书的小舅公陈古海当天有课，她就甩掉特务，直奔圣约翰寻人。到了学校又有一个问题，诺大的校园，又怎么知道小舅公在哪间教室？外婆急中生智，通过在各个车棚里寻找小舅公的自行车以确定小舅公的方位，第一时间通知了小舅公，让他快走。最终大舅公和小舅公都撤离上海，而被逮捕的一些地下..后来在上海临近解放的时候被杀害。

很多年后两位舅公还在感叹，外婆对整个家庭、对革命事业是作出了巨大贡献的。如果不是她的锐智和勇敢，他们可能早已被捕牺牲，也就没有办法再为党的事业奋斗了。

外婆钟雪影

当然，在诸多红色往事之中，外婆最引以为荣的就是亲手缝制了迎接上海解放的红旗。这件事情在她心中的份量极重。1999年上海解放50周年，在接受上海电视台采访时外婆还重点谈及此事。1949年5月上海临近解放，当时大舅公钟沛璋受党组织的指派，负责筹划上海迎接解放的宣传工作。一天他告诉外婆，他们需要一面巨幅红旗。外婆立刻告知在绸庄当会计的外公唐泰来，外公之前已有准备，很快就带回家整匹的红绸。是夜，外婆和太外婆还有几位其他女性家人连夜缝制出红旗。1949年5月25日，上海四周的枪炮声还此起彼伏，当东方一轮红日升起，人们抬头看到上海跑马厅（现上海市历史博物馆）的钟楼上，上海人民宣传队员已经挂上了鲜红的解放大旗。这正是外婆她们亲手缝制的旗帜。这旗帜成为上海人民迎接解放喜悦之情的一个象征。

外婆离开这个世界已经14年了。这位机智勇敢的党外布尔什维克，这位“红色老太太”，却总是与我们的党和我们的国家同在。每逢党的生日或者国庆节，我都会想到她，想起她对我说的那些红色往事。是的，老一辈革命者正在凋零，但他们也在中国延绵不绝的红色事业中获得了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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