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所有的设想,都在来到基地后,被打破。
开车从重庆市主城区出发,经过7个茅山峡公路急弯后,到达村口。
而后改用步行,沿着山路向前,经过一片菜地,绕过一片竹林,止步于俯瞰山脚的位置。
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一扇银灰色的铁门映入眼帘。
一阵浓重的臭味穿透墙壁,直冲鼻口,这是粪便与动物毛发混合的异味。
我想,这里应该就是文阿姨的流浪动物救助基地了。
01
推开铁门,许是惊动了屋内的毛孩们,四周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眼前的,是一栋两层小楼。
50平米的大厅和20个面积不到16平米的小房间容纳了1300多只流浪狗和近百只猫。
每个房间,都被垒了两层高的狗笼占据,只留出一条狭窄的过道。
文阿姨便是在这样局促、吵闹、恶臭的环境中,与她心爱的毛孩子们共度26载。
文阿姨今年68岁,比我想象中更加瘦弱。
一米五五的身高,不到80斤,好像一阵风吹过,便会倒似的。
平时爱穿一件肥大的红白格子围裙和黑色防水靴子。
双手因长年累月的劳作,结满了厚厚的老茧,还有被流浪狗咬伤后的红黑色肿块。
谈起这些伤痕,文阿姨只是淡然地笑笑,默默地受着。
做流浪动物救助,被狗咬伤,被猫抓伤,再正常不过。
每次被咬伤,文阿姨快速、熟练地冲洗擦拭伤口后,就又忙不迭地干起活来。
照顾1300多只狗狗,可是个大工程。
1300多只狗,是什么概念呢?
用文阿姨自己的话讲就是,“每天早晨,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只是摸一下基地里的每只狗,一天就过去了,也许都摸不完。”
为了更好地照顾毛孩,文阿姨请了6个工人。
每天凌晨4点,工人和文阿姨就要起床给毛孩清理粪便、准备餐食。
毛孩们每天的粪便可以装满20个大桶。
近600个狗笼下的拖粪板需要一一抽出,清洗后再塞回笼里。
一直忙到午饭时间,7个人也只能打扫完不到一半的房间。
毛孩子们一天只吃一餐,却要消耗掉近500斤大米,制作需耗费近4个小时。
在毛孩子们吃饭时,文阿姨还要时刻留意它们是否把盆子打翻,不然又要反复清理收拾。
除了给毛孩做饭、打扫卫生,文阿姨还需要照顾一些特殊的狗。
小奶狗年纪太小,没法进食米饭,她需要将泡好的羊奶一针管一针管地喂到小奶狗嘴里;有些狗感冒、拉肚子,她需要学着给它们打针、喂药。
忙活到凌晨一两点是常有的事。
折合下来,文阿姨每天只能睡3、4个小时。
02
人生路由一个个选择铺就。
二十多年前,一次恻隐之心的萌动,将文阿姨往后的生命与流浪毛孩紧紧联结在了一起。
那时候,文阿姨家住重庆最繁华的渝中区解放碑附近,有份人人称羡的国企工作,朝九晚五,工作轻松又有保障。
直到遇见了“文静”,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
“文静”是文阿姨捡的第一只流浪狗,被发现时,一身长毛又脏又乱,一只眼球突在眼眶外,子宫严重下垂,身上长满了跳蚤、虱子,趴在地上低声呜咽。
在此之前,文阿姨没养过狗,甚至有点怕狗。可看到狗狗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实在狠不下心坐视不管,思考再三,还是收留了它。
“文静”十分乖巧、通人性,从不在屋子里拉屎,每天乖乖坐在门口等文阿姨下班,只要听见她走出电梯,就会激动地摇尾巴迎接。
文阿姨每天都要抱着它,即使后来生病糊涂到分不清狗头和屁股,也要把它抱在怀里,唤它“小静”。
在陪伴文家人19年后,“文静”离开了人世,但它的照片,至今挂在家中。
“文静”的出现,让原本害怕狗的文阿姨感受到温暖和真诚。
此后,她便开始频繁往家里捡狗。
走在路上,听觉、视觉都因此变得更敏感。
起初,文阿姨捡的狗不多,家里的空间,文阿姨的工资,都足够承受,父亲还笑称她为“救狗英雄”;
在捡到第六只狗时,邻居开始投诉吵闹的狗叫声,父亲开始提出反对意见;
收养到四五十只狗时,狗的吵闹声和异味引来大量的投诉,还有人上文阿姨家堵锁眼、喷漆、打谩骂电话。
20多年里,文阿姨搬过6次家,每个地方,长则住上五六年,短则一两年。
一次次的迁移,对于这个大家庭来说并不容易。
首先是资金上,每一次搬迁新址,都需要花费大量资金重建、装修。
两年前,在搬第五次家时,因为实在运转不下去,文阿姨卖了房,租了现在的地方,除了一年4万元的租金,还另外花了90万重建基地。
其次是运输难度上,从最繁华的地带向荒林迁徙,毛孩的数量从最初的四五十只增加到了一千多只。运输一千多只狗至少需要十大卡车,更不用说期间还要小心毛孩跑丢。
每一次搬家,对于文阿姨来说,都相当于扒了一层皮。
而如今,才两年时间,她的基地又频遭投诉,即将被迫搬往离市区更远的地方。
03
在精神与经济的双压下,文阿姨快挺不住了。
20多年来,文阿姨每天都要独自消化、承受来自各方的诋毁、威胁和道德绑架,还经常半夜做梦,梦到毛孩子们没饭吃,惊醒过来。
面对他人的误解,文阿姨刚开始常常一个人躲着痛哭,甚至一度难过到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后来慢慢学会看书自我开导,有意回避负面评论后便想开了。
cr:上游新闻
“我毕竟60多岁了,经历了很多事情,都不要紧的。我肯定要负重前行,什么也催不垮我,我内心很强大。”
20多年来,基地的运转全靠文阿姨一人负担所有费用,但随着狗的数量不断增多,积蓄和卖房钱也逐渐耗尽。
文阿姨掰着手指算了一笔账,每月水电费1万元、伙食费5万元、工人工资1.5万元,每年房租4万元、给狗打疫苗3万元、洗澡推毛2万元……她不敢把那个庞大的数字算出来。年底前,她还需要还清拖欠了工人10个月的工资。
寒冬已来临,疫情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1300多只狗,每天要消耗500斤大米,每月花费近10万元,仅靠文阿姨每月3000元微薄的退休金将难以为继。
如果你也和文阿姨一样,希望这些毛孩子能够继续成长,请和我们一起“云养”这些小可爱们。
你的每一份爱,都是毛孩子活下去的希望。
重庆文阿姨流浪动物救助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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