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tsœ 606，一套全宇宙通用的架体系统

▲ Dieter Rams, circa nineteen-seventies. ©Gary Hustwit/ Film First, 摄影：Abisag Tüllman

大众开始接触Rams 这个名字多半是源于前任苹果公司设计总监Johnny Ive 对他的推崇。回看Rams 辉煌的设计人生，Braun 几乎是他的设计代名词。一直坚信自己的设计能改变世界的Rams 最终通过对苹果公司产品的深远影响而达成了他的夙愿，也算是一种曲线救国吧。但其实了解Rams 的人都知道他的卓越又何止小件产品的设计呢！他的家具设计一样是无与伦比的，比如Vitsoe 606架体系统。

▲ Dieter Rams 为Vitsoe 设计的606 Universal Shelving System (ID210) ©Vitsoe/The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

1955年，23岁的Rams 进入Braun 公司工作。仅仅两年后便与Hans Gugelot 合作设计出了传世经典——绰号为“白雪公主的棺材”（Snow White’s Coffin）的SK 4超级留声机，引起了举世瞩目。

▲ Braun's SK4 record player, aka 'Snow White's Coffin'

当时还是个物理系学生的Otto Zapf 看到SK 4后激动不已，慕名而至Braun 公司拜访Rams。Zapf 想扩大老爸的家具生意，随即大胆邀请Rams 为其设计家具，原本就主修室内建筑专业的Rams 欣然答应，这倒不足为奇，设计师总难拒绝尝鲜的邀请。让人意外的是当时Rams 的老板，Braun 兄弟之一的Erwin Braun 也应允并鼓励他的跨界尝试：“让Rams设计家具，这会对我们的收音机有好处。”允许自己的员工去为别的公司做份外的设计工作，这在当时的德国也是绝无仅有的。显然，Erwin 是个能打破常规思考的人，他早已坚信现代生活和设计必须由一种综合性的整体方针来引导。从人事角度看，让一位才华横溢的员工保留他在公司外的“副业”也能更长久的留住他。总之，Rams 和Zapf 的合作之路就这样在公司同事异样的眼光中开始了。

▲ Dieter Rams 在Vitsoe（ID445）, ©Vitsoe, 摄影：Anne Brassier

Rams 为Zapf 做的第一个设计并非是一件，而是一套叫做RZ 57的柜体装配系统。命名方式很明了，两人姓氏首字母和设计诞生年份的简单叠加。在这套系统中，“功用”的概念被凸显，用户能自由反复组装模块化的部件来满足各种随心的需求。

▲ RZ 57 cabinet, 1957 by Dieter Rams. Image courtesy of Wright auction house

Rams 希望他的设计能让家居环境适应生活方式的变化。这一想法在当时的德国是有相当的历史渊源的。1925至1930年间的“新法兰克福”住宅计划极大的改变了Rams 的故乡威斯巴登的样貌。现代主义模块化的建筑带起了一系列模块化的家居设计，著名的“法兰克福厨房”便是其中产物。

▲ Frankfurt Kitchen, designed by architect Margarete Schütte-Lihotzky in 1926. A woman cooks in a small 1940s-era kitchen. ©Bettmann/Getty Images

从小浸淫在祖父的木工房，熟知各种工艺的Rams 在求学时深受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工作初期又与曾经是乌尔姆设计学院创始院长Max Bill 助手的Hans Gugelot（就是合作SK 4的那位）长期合作。这些都驱使Rams 成为现代主义的坚定实践者。然而RZ 57并非是此类家具设计概念的唯一，前有Gugelot 设计的M 125系统，同期有大西洋对岸的Eames 夫妇设计的ESU组合柜，这些经典设计都各有侧重，Rams 开始构思着一套通用性更强大的系统设计。

▲ Furniture system M 125

▲ 1st Generation ESU

其实在Rams 设计RZ 57时，Zapf 父亲的工厂并没有与之匹配的生产设备，打样遭遇了不小的难度，让Rams 在设计上无法发挥。1958年的科隆家具展上，Zapf 遇见了丹麦家具商Niels Wiese Vitsoe。Zapf 向Vitsoe 介绍了Rams 的设计与理念，两人一见如故，抬头便顺理成章的成了Vitsoe+Zapf。对Rams 来说，Vitsoe 的加入为他们的家具事业打开了全新的维度。Vitsoe 在欧洲丰富的生产制造和商业资源加上其活跃的个人能力不但给Rams 拓宽了技术和材料应用上的可能性，更让他的设计有了真正落地售卖的渠道。于是在RZ 57上市后的那年，Rams 拿出了一套壁架系统的设计——RZ 60。

▲ Dieter Rams 1960年设计的606 Universal Shelving System，此后由Vitsoe 制作。©Vitsoe

RZ 60的核心结构部件就是剖面为“E”的铝条。“E”形结构简单而玄妙，大家想象一下视力表上各个方向的E就不难猜到其中蕴含的可能性之丰富。任意侧面穿洞都可以结合螺丝用来各种固定，将自身固定在墙上，将架面主体承重部件和各种配件固定在E上。当时已日趋成熟的铝拉伸工艺给E形条的制作带来了极高的精准度和相对低的成本投入。

▲ E-track，图片来自说明书

▲ 用户在办公室使用606 Universal Shelving System，©Vitsoe

仅以一个核心构建想法成就一整套使用体系的设计无疑体现了设计师对工业化制造极深的理解，但设计并非止于此之工程方案，Rams 对家具设计有着自己完美的偏执：

所有这些优秀品质都汇集在了RZ 60身上。

1970年，Rams 又增加了一个X形管结构件设计，使用同样的铝拉伸工艺，配合E形条使用，使整套系统可以脱离墙体独立站立。RZ 60也在这一年更名为606通用架体系统。其后数年间，606的配件也逐渐羽翼丰满，除了最初的钢板折弯而成的架面板、哑光漆面的抽屉组合，还有带移门和折叠门的柜体、办公台面、为Braun 公司量身定制的立体声系统安装组件和音箱等等。到1980年，Vitsoe 公司型录上606的组合形式多达150余种，成为全公司产品的中流砥柱，被全世界众多知名博物馆收藏，获奖无数。

▲ "Dieter Rams, Principled Design" 展览展陈了Rams 为Vitsoe 设计的家具。©The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摄影：Tim Tiebout

▲ "Dieter Rams, Principled Design" 展览展示了由Rams 和Braun 设计团队从1950到1970年间设计的产品。©The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2018，摄影：Tim Tiebout

完美如606，Rams 也并非没有遗憾。对高品质制造的执着和极其细致精准的设计控制带来了不少技术上的限制，直接造成了最终售价居高不下，将606限制在了一个高端小众细分市场，无法如Rams 设想的那样造福大众群体。但个人认为606对世界的贡献更多体现在意识形态上：它为全世界设计和工业制造行业以及相关商业体系提供了平衡资源与需求的范例。正如瑞典宜家基金会在1992年授予Rams 以最佳成就奖来表彰他一贯为用户提供的清晰且隽永的设计，不正好证明了Rams 的思想也引领了这家在平板包装和亲民价格领域的世界先锋企业吗？打不中瞄准的目标不代表战略的失误，呼啸而过的子弹能震慑的区域常常是你难以想象的。Rams 却谦虚的说：“对人和生活的多样性冷漠的一视同仁是设计唯一的罪恶。”一语道破行业危险性之要害，让我时刻引以为戒。但我要对尊敬的Rams 先生说：你何罪之有！

陈旻先后于世界三大设计名校深造，精通五国外语，连续十余年受邀参展米兰设计周的工业设计师。为SWAROVSKI、NIKE、Starbucks、Veneta Cucine、de Sede 等国际知名品牌提供设计服务，2019年任LOEWE国际工艺大奖专家评审，2020设计上海Neobject 展览创始策展人。《..》在杭州城市专刊中报道了陈旻位于杭州的设计事务所，《ICON》评价他为“目前中国最具天赋的本土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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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陈旻

编辑 Simone Chen

新媒体编辑：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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