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梅乌辞职，巴塞罗那的天就亮了？

“天亮了。”

这句在中国足球圈流传多年，堪称振聋发聩的名言出自李毅。2005年，“大帝”尚未结束职业生涯，还在深圳领着一帮小弟跟教练迟尚斌“与人斗其乐无穷”，迟尚斌下课之后，李毅在记者面前说出了这句传世语录。三个字言简意赅却又蕴意万千，有畅快、有希冀、有解脱、有恩怨情仇、有一口恶气、有……

巴托梅乌和他的董事会辞职之后，很多巴萨球迷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正是这三个字。

按原定计划，当地时间11月1号和2号，巴塞罗那以及西班牙各地将举行针对现任巴萨主席的不信任投票。但由于欧洲新冠疫情反弹，巴托梅乌原本还期待利用客观形势拖延一下时间，让弹劾投票延期到下个月中旬，但这个设想被加泰政府一纸拒令所终结——其实，哪怕成功了估计也没多少意义。当反对派成功征集超过2万个会员签名，激活俱乐部章程里的弹劾程序时，巴托梅乌就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就算争到投票延期，难不成还能在半个月里逆转人心向背？所谓“为了会员健康才主动辞职”，无非是最后时刻再求一点正面形象罢了。

巴托梅乌在位近7年，球队取得13个冠军头衔：4个西甲、4座国王杯、2座西班牙超级杯、1座欧冠、1座欧洲超级杯和1座世俱杯。看起来成绩单并不糟糕，但也只有14-15赛季的三冠王算是竞技层面的真正高峰，而且那个时候，巴托梅乌还不是巴萨的正牌掌门人：2015年7月，“MSN”带队勇夺三冠王之后，龙颜大悦的巴萨球迷们纷纷用选票表达了对巴托梅乌的信任，这才让他从巴萨临时主席的角色中“扶正”，而那时，三冠王赛季已经过去了。

今天凌晨的欧冠小组赛，巴塞罗那2-0击败尤文图斯

换句话说，巴托梅乌正式担任巴萨主席（2015.7—2020.10）的五年多时间里，球队别说举起欧冠奖杯，甚至连欧冠决赛的草皮都没踩过。与此同时，死敌皇马完成了无与伦比的欧冠三连冠。巴托梅乌治下的巴萨，逐渐告别了“统治力”、“豪华”、“强势”这些关键词，转而更多地给人留下“内部混乱”、“糟糕转会”、“欧冠崩盘”等印象。

必须承认，出身于商人家庭的巴托梅乌很懂得..，在他的带领下，巴萨2018-19赛季首次登上德勤会计事务所“欧洲金钱联赛”榜首，创收达到史无前例的8.4亿欧元。如果不是新冠疫情爆发，刚刚过去的19-20赛季里巴萨甚至可能已经摸到了10亿欧元的天花板。

但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不一定就是成功的管理者，更不一定是成功的球队领导人。尽管在球员薪资和转会费方面一掷千金，尽管营收数据登上欧洲之巅，但是巴萨并没有在球场上实现同样的登顶，金钱表现向竞技表现的“转化率”并不高。登贝莱、库蒂尼奥、包括最近的格里兹曼……再宽容的巴萨球迷，恐怕也说不出“这些都是好交易”的话。

2014年8月18日，14/15西甲，巴塞罗那召开新援见面会

巴萨上一个大获全胜的转会窗还是2014年夏天引进苏亚雷斯、拉基蒂奇和特尔施特根。苏亚雷斯让球队随后几年里不愁中锋问题，拉基蒂奇在中场兢兢业业、大场面从未让人失望，“小狮王”直到现在都还是巴萨门将位置的不二选择。当时这些交易的主导者都是时任巴萨体育总监苏比萨雷塔，他同时是路易斯·恩里克担任巴萨主帅的引荐人。然而14-15赛季进行到半程的时候，苏比萨雷塔与俱乐部解约，原因是什么？巴托梅乌肯定知道。

内部“宫斗”大戏不断，转会低效，连带导致球队更新换代迟缓，阵容老化后球队上下限都逐步走低。虽然能靠着阵容底子和天下无双的“煤球王”继续收获荣誉，但也只是掩盖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于是随着时间推移，小问题渐渐被养成大问题，大问题渐渐演变成毁灭性问题，最终炸弹爆炸，一场历史性惨败过后旗帜性人物梅西心灰意冷要求离开，又促成了巴托梅乌的弹劾案。

巴托梅乌走了，继任者不管是谁，都面临一个纷繁杂乱、很难找准切入点的乱局。虽然俱乐部营收能力强劲，但是薪资总额巨大加上连续几个赛季大手笔消费，债务状况同样不容乐观。俱乐部需要在转会层面一改旧日形象，但整个系统若是重新整理，又得面临一番人员和体系试错。

至于一线队层面，老将要沟通，冗员要调整，低质量资产需要激发或者处理，还得在中场、中锋和边后卫这些问题明显的位置上补充有力人员……过去几年欠下的阵容债，也只能由“接盘者”来还。

还有重中之重的更衣室对话问题——巴托梅乌任下，管理层与球员的关系几近水火不容，新的领导班子需要弥合双方之间的裂痕，不说让球队团结到何等地步，起码不能再让内部矛盾频繁登上媒体头版。而且这个问题单靠管理层释放友好信号并不够，球员团体买不买账，还得看新管理层心中的改革图景和双方沟通成效。

放眼望去，处处都是问题，哪哪都是漏洞。纵然许多问题的症结，也就是巴托梅乌已经离开，但这些花费几年时间逐渐形成的结构性弊端不可能因为某个人的离去就迅速迎来质变。个人疾病尚且“来如山倒去如抽丝”，一个家大业大的俱乐部更不可能一夜之间旧貌换新颜。

还有就是，换教练并非万能药，换主席同样不是。继任者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和手腕改善球队财务环境，主席人选更替是否能够“带走”俱乐部内部存在的种种是非，新管理层又能否成功完成一线队“改造”，这些都得打上问号。

《左传》里写“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要抓事物主要矛盾”。巴托梅乌真的就是这个“庆父”吗？其实我们还没有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