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剑(中国孙子兵法研究会常务理事、海峡两岸关系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
当地时间2021年1月12日,距离下台仅剩8天的美国特朗普政府,提前30年揭秘国家安全..2017年起草、特朗普2018年2月批准的《美国印太战略框架》文件。时任国家安全顾问奥布莱恩配合声明称,在过去的3年里,该文件为美国在全球人口最多、经济最活跃的地区实施2017年《国家安全战略》提供了总体战略指导。2017年版《国家安全战略》是特朗普政府正式把中国确立为头号战略竞争对手、发起对华战略竞争攻势的标志性文件。如果说2017年版《国家安全战略》是规划蓝图的话,《美国印太战略框架》则应是行动路线图。
一
《美国印太战略框架》文件以中国为头号战略对手和假想敌,制定对付了中国的7大目标,其中第4大目标是所谓阻止中国向美国及其盟友和伙伴使用军事力量,发展在全频谱行动领域击败中国的能力和概念。也就是说,美国期望以在任何时间、空间、领域及样式的战争与冲突中打败中国的能力和准备,慑止中国。该文件特别强调防卫太平洋第一岛链,提升制定并实施能够但不限于以下方面的防御战略:在冲突中剥夺中国在第一岛链内的持续性制空和制海权;保卫包括..在内的第一岛链“国家”;主导第一岛链外所有领域。该文件把..列为美国保卫第一岛链的“重要伙伴”,指出美应帮助..研发有效的不对称的防卫战略与能力,让..确保“安全和自由”,以及“面对大陆威胁的适应能力”。
特朗普提前解密保密等级为“秘密”(Secret)“仅限国内参阅”( Notforforeignnationals)的文件,而且还提前提供给..、澳大利亚等国媒体披露,这一异乎寻常之举是否有违美国法律、特朗普是否会因此而被“事后追责”,是拜登上台后的事了,但那时那刻,特朗普那番作为的动机是清楚的,依然是给拜登政府挖“萧规曹随”的坑,给下台后的自己保障身家安全并延续政治影响力塑势。正如库尔特·坎贝尔(KurtCampbell)所抨击的:“他们做事的方式是政治化的,意在以令事情更加困难的党派分裂的外交行动的方式,将之作为武器来对付拜登政府。”
二
从事务的偶然性与必然性规律来看,特朗普执政时代制定并提前解密《美国印太战略框架》,固然有其一定偶然性,但是,对该偶然性不能估计过高,特别是对《美国印太战略框架》的核心内涵与特朗普团队的执政理念之间究竟有多大程度的排他性关联,不能估计过高。这是因为,从联华对苏转变到遏制中国,再升级到打压中国崛起,美国对华的战略转变进程既不始自特朗普政权,更不完善于特朗普手中,亦不会终止在拜登政府。美国的这个转变过程始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苏东剧变、中国天安门..时期,共和党老布什政权是始作俑者,民主党克林顿、共和党小布什、民主党奥巴马执政时代一脉相承,升级版的首发推手则是小布什。但是,小布什对华政策转变受到突如其来的“911事件”的有力迟滞,被迫重回接触加遏制传统路线,本人亲自参加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到奥巴马执政时代,推进摆脱“911效应”掣肘的对华政策转变进程,制定并推出一系列对华遏制重大举措。无论策动南海问题、..问题,还是利用..问题、中美经贸问题等,包括时下炙手可热的印太战略,在奥巴马政权及其团队那里几乎都可以找到源头,与特朗普时代的区别只是用词、手法、节奏及理性非理性思维等要素而已。换言之,在特朗普的“新战略”里,几乎罕有未发端于奥巴马执政时代的基本内核,故亦我们亦不能期望拜登政府上台后会在多大程度上清算《美国印太战略框架》文件,拜登“繁荣与发展的印太战略”与特朗普“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之间究竟会有多大差异,需要进一步观察。1月13日,拜登团队证实,拟在国家安全..设立主管亚洲、中国事务的“印太事务协调官”(Indo-Pacific coordinator),并提名长期浸淫亚太事务的库尔特·坎贝尔承担此责。在美国,民主共和两党、国会参众两院、多数公众及精英主流甚至军队群体等,对复兴中的中国的认知有相当程度一致性,而且这种认知亦有相当程度的固化性,甚至包括对“一致”“固化”等状况的认识,亦有相当程度的“一致”和“固化”,短期内都难以逆转。面对拜登政府上台的新形势,分析《美国印太战略框架》与特朗普执政理念之间的关联性固然重要,但认清美国对华政策的本质更有意义。如果说拜登政府对华政策与特朗普政府还会有什么不同的话,可能更多地体现在“可预测性”上。1月14日,候任印太事务协调官坎贝尔在美国亚洲协会举办的“美中在线”年会上坦承,不能一个新政府上台全盘否定前任政府,拜登政府应当继承特朗普政府的可行之道;此前,拜登在美国外交协会的“交心深谈”(熊玠语)上明言,其首要关切是如何将美国再度强化为亚太地区的强权,以回应崛起的中国。1月19日,国务卿提名人选安东尼·布林肯(Anthony Blinken)在国会提名听证会上,强硬表态“战胜中国”。在遏制中国的轨道上,美国战车早已起步狂飙,刹不住了。
同时,还有一点值得重视的是,在一些国家和地区,面对中美战略竞争格局的形成,两面政策、两面获利、避免“选边站”等业已成为一定程度的思维定式,其中当然包括联合美国制约中国的一面。在这样的思维定式下,一些相关国家和地区自然会鼓动拜登政府延续特朗普执政时期建立的有关涉华合作或联合机制。这个力量对拜登政府对华政策、印太战略的影响也会不小。例如,特朗普政府2017年推出“印太战略”,澳大利亚、印度、..迅速强烈呼应。面对其间一度有所摇摆的特朗普,有的国家甚至还一度走在了美国前面,更主动推动落实。坎贝尔在前述“美中在线”年会上亦谈到,将寻求扩大澳大利亚、印度、..和美国组成的“四方对话”(Quad)等现有联盟。至于“五眼联盟”等长期战略遗产,特朗普的继任者更无调整的内在动力。从这个角度看,特朗普团队提前把《美国印太战略框架》透露给特定国家的重要动因,就在于包括这些国家在内的同盟和伙伴的支持,以期通过自己“偏爱的眼神”博取这些盟国和伙伴对拜登政府的“顺延”压力。换言之,拜登上台后,即便在有些方面有心“拨乱反正”,但他不仅要面对美国国内挺特(特朗普)等势力的不小阻力,还要应付国际上的一定压力,遑论民主党人对华政策与特朗普对华政策强烈的关联性了。
三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在美国的任何政策、战略、策略设计之中,同盟、伙伴的角色始终都是维护美国利益的被利用者、被操纵方、必要时的牺牲品,绝不是美国核心利益本身。在《美国印太战略框架》文件内,这一点亦相当鲜明。解读文件可见,美国对华战略的本质依然是“遏制”中国,并非与中国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军事上更强调“遏制”二字,美军轻易不敢与中国军队兵戎相见。坎贝尔在此次“美中在线”年会上还谈到,“四方对话”等现有联盟的重点应放在军事威慑上。曾任奥巴马政府国家安全..亚洲政策首席顾问的杰弗里·巴德(Jeffrey Bader)在《迎接中国的挑战:“一个战略竞争对手而非敌人”》一文中曾指出,“美国若与中国开战,将为所有人带来彻底的灾难。”这个“所有人”既包括美国人,也包括中国人,还包括整个地球。在《美国印太战略框架》文件中,其“以台遏华”战略,包括对..的支持,展现出两条极为明晰、并行不悖的操作路径:一是美台合作,军事遏制中国大陆对台动武;二是支持并武装..,让..牵制消耗中国大陆,包括必要时引爆..,让两岸中国人打一仗,驱动..军队独立坚守到灰飞烟灭,以最大限度消耗、迟滞中国大陆崛起。也就是说,从军事角度分析,在《美国印太战略框架》的相关构想中,美国因素重在遏制,联合军事盟友、伙伴强化对华军事威慑,使中国大陆不敢对台动武;..因素重在消耗,武装..,强化其盲目自信,必要时抛出..,让两岸大打出手,美国坐收渔人之利。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看到,特朗普政府迄今发布的11项对..售案,有一个明显特点,就是连续、集中、批量突破进攻型武器销售限制,提升..进攻性作战能力,其用意就是激励..当局和..部分势力的军事冒险主义,“以台耗华”。在特朗普公布的对..售清单里,主要进攻型武器或相关技术与..项目有:AGM-84H空地导弹、AGM-154C联合防区外武器、“哈姆”高速反辐射导弹、F-16V战斗机、MQ-9B无人机、MK-48重型鱼雷、“海马斯”火箭炮系统等,“鱼叉”岸舰导弹系统部署到外岛的话,也可成为进攻型武器。
特朗普政府对..售清单
特朗普政府对..售清单
公布时间 | 主要项目 | 美元金额 |
2017年6月29日 | 远程警戒雷达操作维护后续服务、50枚“哈姆”高速反辐射导弹、56枚AGM-154C联合防区外武器、168套MK46-5轻型鱼雷升级到MK54的改装套件、46枚MK-48重型鱼雷、4套“基德”级导弹驱逐舰AN/SLQ32(V3)电子战系统升级维护、标准-2舰空导弹及零部件等 | 14.2 |
2018年9月24日 | F-16战斗机、IDF战斗机、C-130运输机零部件以及相关支持系统 | 3.3 |
2019年4月15日 | F-16战斗机飞行员..及后勤服务 | 5 |
2019年7月8日 | 108辆M1A2T主战坦克、250枚“毒刺”便携式防空导弹等 | 22 |
2019年8月20日 | 66架F-16战斗机及其相关设备 | 80 |
2020年5月20日 | 18枚MK48重型鱼雷及其相关设备与技术 | 1.8 |
2020年7月9日 | “爱国者”-3防空导弹重新认证的设备与技术 | 6.2 |
2020年10月21日 | 11套“海马斯”火箭炮系统、135枚AGM-84H空地导弹、6具配套的F-16战机侦察攻击吊舱 | 18.1 |
2020年10月26日 | 100套“鱼叉”岸舰导弹系统(含弹400枚、25辆雷达车、支持和测试设备、技术文献及..设备等) | 23.7 |
2020年11月3日 | 4架MQ-9B无人机(含2座固定式地面控制站、2座移动式地级面控制站、人员..、后勤与技术服务等) | 6 |
2020年12月7日 | 野战资讯通信系统 |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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